事有古怪,她在那時就該意識到了,卻沒想過她要的東西竟然就毫不隱藏的放在長案上。
真的,她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所以她在這幾個月里翻遍所有地方,包含酒窖和膳房,之前連禁區都去闖過了還受了傷,卻沒動手翻找過佛堂,更沒想到它會混在一堆佛像里……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的話。
冬艷緩緩走近,伸手把它從眾神之中取出來,然後試著輕輕將它給轉開……
喀一聲,真的開了!她的心髒快速跳動了好幾下。
她屏住氣息打開,看著中空的木雕佛像里一張陳舊的紙,她把圖小心翼翼地取出,再將神像轉好放回原位,確定沒有任何異狀之後,這才閃身回主屋房內。
這一夜,冬艷徹夜難眠,想了許多許多的事,想過許多許多種可能,但,不管怎麼樣,該做的她還是得做,就算她極不願,就算她這麼做可能冒上極大的風險,她都必須做。
在今天之前,這一切都是在計劃中的事,根本不需要猶豫……
可,冬艷輕撫了一下還平坦的小骯,想起今兒個大夫對她說她有喜了時,她那既驚又喜卻又擔憂不已的心情。
幸而她在主屋內看診時,本來陪在一旁的珍丫頭,因為其它僕人送來的熱水和膳食而在一旁幫她張羅著,所以沒听到她和大夫的談話,她當時便塞給大夫一錠元寶,請他暫且保密,因為她希望她的夫君是第一個知情的人,大夫也理所當然的歡喜應允。
就這樣,她暫時隱瞞了所有的人……
她想生下來,她想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如果偷藏寶圖的這件事可以永遠不讓他知曉,為了孩子,她會很努力的留下來,留在他身邊,留在孩子身邊。
如果不行,那麼,她至少可以替他生下一個屬于他的孩子……對吧?
就算某一天,他真的發現是她偷了藏寶圖,至少,他會讓她把他的孩子生下,對吧?
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眼前的一切已比她所祈求的還要美好,她怎能再貪心更多?
棒日一早,冬艷說要回娘家一趟,便讓珍丫頭去叫人備好馬車在堡內候著。
「夫人昨日才差點昏倒,怎麼不多休息?」
「我沒事。」
「大夫是說夫人沒大礙,但要丫頭我多多注意夫人的飲食,讓夫人多吃一點,真是的,這陣子夫人臉色一直很蒼白,害丫頭我擔心死了。」珍丫頭忍不住又說起昨晚的事。
冬艷笑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以後都會多吃多睡的,這會兒回娘家不就大陣仗的乘馬車帶大禮了嗎?連你都帶著了,你還擔心什麼?」
「可是夫人,要不要休息幾天,等堡主回來再一起陪夫人回去呢?珍丫頭怕您累著了。」
「不會的,有你照顧我不是嗎?」
「可是……」
「你去膳房取點干糧上路吧,免得路上嘴饞。」冬艷淡淡地打斷她,不想再听她把話繞在此事上頭。
珍丫頭听了像孩子一樣,馬上被轉移注意力,笑眯眯的趕忙轉身去取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不必跑這一趟啊。
但,夜長夢多……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只能速戰速決,無論如何,至少得先把妹妹救出來。
冬艷坐在銅鏡前,拿著木梳梳著長發邊想,梳著梳著,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上不知何時競染上了一抹金粉……
她用另一只手去抹,想把它抹掉,卻怎麼也弄不掉……
「這是怎麼回事?」她低喃著,卻無暇細想,把外袍套上身,頭也沒回的走出了房門,離開主屋。
當上官雲拿到冬艷從閻家堡取來的藏寶圖時,他激動不已得幾乎要喜極而泣,他顫抖著拿著那張圖瞧了又瞧,簡直不敢相信這東西真有一天會到他手里。
「干得好,冬艷,你真是我的好女兒。」
冬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要的東西呢?說好一手交圖一手交貨的,您不會忘了了吧?」
上官雲抬頭看了她一眼。「當然不會忘,讓我再仔細看看這張圖……」他頭又低下去,拿著放大鏡細細的從上瞧到下,再從左瞧到右,卻赫然發現這張圖竟缺了一角。「我說,這圖怎麼少了一塊?你再找找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快找找!」
這圖少一塊還得了?
「不必找了,是在我這里,不過,我沒帶在身上。」
「什麼?」上官雲揚起手,一掌便要揮下去,卻因為冬艷冷冷睨著他的眼而突然給打住。
這丫頭,跟他耍心機嗎?
「等我確定妹妹吃了你給的解藥之後,七天之內不會再犯,我就會把另一角給你。」在商言商,她必須要確保自己的權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把我的妹妹藏在哪里了吧?」
上官雲眯起眼,從袖袋里掏出三包專解千葉蓮的解藥遞給她。「你妹妹現在人在蔚城的飄仙樓。」
蔚城?飄仙樓?那是?
冬艷一愣,完全沒想到她費盡心思尋找的妹妹,竟然是被這只老狐狸丟進了花樓?
「這三包藥,連著三天服藥不可間斷,藥服下後泡熱水澡半個時辰,讓汗自然排出,其毒便解,這毒七天發作一次,服藥後七天,你就可以確定這解藥是真是假,是緩解的藥還是可以根治的藥了。」
冬艷拿著解藥,激動得連手都在顫抖,可她還是佯裝鎮定,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
「你不必怪我,她在那里過得很好,不賣身只賣笑,吃得好住得好,雖然我在她身上下了毒,可只要她乖,你也听話,她也沒受過幾次苦,何況這毒性七天才發作一次,這幾年緩解她疼痛的藥都及時給,她也沒再犯過病……」
「別說了,我走了。」她轉身要離開。她必須快快把解藥交給妹妹,並安排她速迷離開,不可再讓上官雲找到,這些事都得在閻浩天回堡之前完成,她不能在外頭逗留太久。
上官雲卻叫住她。「如果你沒有回來把另一塊圖交給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
冬艷回眸,淡淡一笑。「放心吧,短時間內我不可能離開閻家堡,引起旁人的懷疑與注意,我人既然在閻家堡,能跑到哪兒去?何況,圖還是我偷的,我的命還是掌握在爹手里,您就甭操心了。」
聞言,上官雲哈哈大笑。「知道就好,回去之後可千萬小心,別給我露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知道了嗎?還有,能瞞著閻浩天,你就一輩子可以是堡主夫人,我相信你不會笨到去拆自己的台。」
從都城快馬加鞭來到比閻家堡還要遠上十里路的蔚城,幾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再加上半路還找個客棧過夜,讓馬休息補充糧草,抵達時已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候。
冬艷讓駕車的兩名護衛兼車夫在客棧休息,帶著珍丫頭出了客棧,快步走向蔚城第一大花樓飄仙樓,她讓珍丫頭在外頭候著,一個人走進去。這是她第二次踏進妓院,上回是為了丈夫,這回是為了妹妹。
結果,她才一腳跨進飄仙樓,每個人都像見鬼似的瞪著她,連老鴇都張大著嘴,嚇得快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誰?」終于,還是有人開口問了。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剛剛才從他們前頭晃過,手里挽著蔚城里最有名有才的貴公子上了二樓,一身朱紅,艷麗無雙……
可,真的無雙嗎?那眼前這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是怎麼回事?
瞧她這身絲綢衣衫,雖然剪裁簡單,卻作工細膩,要價不菲呵,活月兌月兌也是個大戶人家,更別提這位姑娘那渾然天成的尊貴優雅,容顏雖冷,比不上她們家那位妖嬈名花,卻更有大家閨秀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