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銷魂 第15頁

搗著亂了序的胸口,為什麼?為什麼?那些掠過她腦海的面孔,明明都是那麼好的人……

她軟倒在野地上。

「嘿嘿,看你嬌嬌弱弱的,居然能逃到這里來。」陰惻惻的影子籠罩件她,只見一人手串著一杷沾了血的大刀走沂。

他那雙眼看得她從腳底涼到心底。

「咦,以為是個小子,想不到是個小娘子……」巨大的影子逐漸壓近,驚詫的睜大了牛眼。

霜不曉驚愕的往頭頂一模,才發現自己披散著發,系發的方巾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

「站住!」見來人欲向前逼近,她急忙喝道。

「敢叫老子站住,有勇氣!不過,從來只有老子命令別人,沒有反過來被人命令的!」嘩,這小娘子何止是天姿國色,根本是人間少有的絕色,那眉眼、那模樣,在這里要了她不如帶回山寨當壓寨夫人慢慢疼惜。

「我叫你站住,你就給我站住,不許再靠近我,一步都不準!」霜不曉端出公主的派頭,這時她不能示弱,一示弱就完蛋了。

「哈哈哈,夠嗆,很合老子胃口,不過,你不許老子靠近,老子就偏要……」「你要敢,我就劃花自己的臉,讓你什麼也得不到!」一支金釵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朝自己潔白粉女敕的臉蛋比劃著。

「劃花臉?」像听到天大的笑話,土匪笑得林間的樹葉沙涉作響,「女人呢,老子不敢說有多了解,可是,女人對自己那張臉可是比性命還寶貝,小娘子,你就乖乖從了老子,憑你這副姿色,老子會好好的疼借你,不只讓你吃香喝辣,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搶來,可好?」他沒對哪個女子低聲下氣過,從來都只有女人諂媚他的分,無論如何,這女人他要定了!

第6章(2)

全無預警,只見金光一閃,霜不曉白玉無瑕的臉上多了一道口子。

那土匪心里一震,眼神凶惡了起來。

「你這婆娘……」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她說毀就毀,哪來這不怕死的傲氣引她的眼里有著決然,竟讓他的腿肚子抽筋。

「娘親的!」他暗暗罵了句髒話,「老子不信邪!」

他發誓自己只是腳尖動了那麼一下,結果她立刻緊張的像繃在弦上的弓,一個用力,由上往下劃,毫不躊躇、毫不猶豫,一下鮮血淋灕。

他氣得將大刀狠戳在地上,手撐著刀柄,連篇的髒話罵得風雲變色,然後,違背心意的後退了一步。

「這樣你滿意了吧!臭娘們!」

霜不曉居然微微笑了,笑得動人。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從小娘子、婆娘,叫到臭娘們……」臉頰因笑而抽動拉到了傷處,她痛得眯了眯眼。

「到底什麼樣的爹娘養出你這種怪胎!」他為此憤憤不平。

「我爹是當今始國皇帝,我娘親是虞妃。」

「我呸!」

「信不信由你。」

「這輩子能讓老子服氣的人沒幾個,女人呢,你是頭一個!天下的女人要都像你這樣蠻干,那我和那班弟兄不都該吃素去了。」氣到頭頂冒煙。

「殺人放火、搶奪他人財物不是好事,你年輕力壯,好手好腳的,隨便做個營生都比奪人性命要好。」

「你干脆說你是我娘好了,嘮叨!」哪壺不開提哪壺,真不怕死,「別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的話老子也不听!」

霜不曉淡淡地嘆了口氣。

這人看起來暫時沒有繼續進犯她的意思,但是這麼杵著,是想等她失血過多,還是打著其他主意?

氣氛很僵,兩人捉模著對方的心思,你看我,我看你,時間隨著陽光逐漸偏西流逝,卻是都不肯放松。

「不會求饒、不會哭,也不怕我這凶神惡煞,慢著,這不是重點……老子要說的是……你那張臉得敷藥。」

「你願意放過我?」

「你那張臉任誰看了都倒胃口,老子我也是很挑的好不好,老子說話也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的,別懷疑我說過的話!」男人只有對男人才會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也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對女人嘛,唯一會做、想做的就是帶上床,月兌光,互相把對方給辦了。

可是,無以名之的,他打從心底欣賞這渾身狼狽卻有著傲氣的小丫頭。

「我能信你?」說得義薄雲天,這算狗嘴里吐出象牙嗎?

「嗦!」

「你沒逃?」

從山澗汲水回來,擦著腰的山賊帶著狐疑的眼光問道。

「不逃。」

「蠢。」

「以我現在的體力,就算跑也跑不動,不用多久,又會被你逮到,我不做無謂的事。」

「唷,想不到你想得挺深遠的。」

「也不想想這里是誰的地盤。」這叫自知。

「算你聰明!」

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粉,山賊直接跪蹲,拿出手巾沾水,擰吧,命令霜不曉把臉抬起來,替她抹去干涸的血跡,最後灑上金創藥。

她悶哼一聲,縮了肩,沒喊痛。

「現在會痛了喔。」罵。會痛還劃那麼大力,自討苦吃。

「剛剛情急。」

「我要是更強硬一點,你不連山澗都跳下去了?到時候死不了,斷手斷腿,丟在路邊都沒人要!」再罵。

「那也得等我能爬得到路邊……其實,我發現你這人沒有外表那麼壞。」霜不曉爬過去,看見這大男人面上閃過的不自在。

「我娘就生一張惡人臉給我,怎樣?」敢調侃他,這女人膽子真的不小。

「不怎樣,你的長相很好。」她微微笑,這一笑,眸有流霞,璀璨如星,他只是這樣看去,便見這眸色里一抹動人的春意。

「你一個女子跟著亂七八糟的馬隊到底是往哪去?」咳了聲,把撕下的一片衣襟給傷處纏上打結,談不上細心,也不至于粗手粗腳。

「謝謝大哥。」

「謝什麼,我不習慣!」他是真的不習慣。

「我知道有傷口一定要清理,不然會感染潰爛,在這種荒郊野地,要不是有大哥,我也無處治療。」

听她說得情真意切,一點也沒有怪罪他這始作俑者的意思,這等胸懷,他自忖他一個大男人也做不到。

他盤腿席地坐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起淡忘很久的事情,他思忖了片刻,道︰「我以前也有個像你這麼大的妹妹,我每天外出干活就盼著回來看見她在家門口等我,喊我一聲哥哥,有好吃好玩的,我都要揣著帶回去給她,就為了看她天真無憂的笑容,可惜好日子不長久,家鄉淹大水,那水淹了田地牛畜,淹到屋頂那麼高,人在洪流里,誰也看不到誰,就這樣把我們一家沖散,再也沒見過。」他的聲音低微,就算是年久日深的事情,挖了出來,大男人還是眼泛淚光。

人生遭遇有千百萬種,霜不曉沒辦法用語書去安慰他,只能把手覆到他的手背,不說只字片語,但是,手一直擱著,沒有放開。

他顫了顫。

半晌。

「我要去排雲國。」見他情緒平復下來,她輕輕開口,回答了他早先的問題。

「去做什麼?」

「去看看那里的風土民情「是去找情郎吧!」要不哪來這般勤快。

她沒否認,也不解釋,就連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此番前去排雲國是何用意,她只想親眼見識這遼闊的世界,至于情郎經過瘋狂逃命和一連串的驚險,直到這時候才感覺到饑腸轅,她轉過身子掏了掏干扁的行李,拿出一張由紙包著的大餅,撕下一大半遞給那漢子。

「連塊肉脯都沒有……」他嘴里碎碎念,很是不屑,卻還是接過來咬了一大口,只覺大餅硬梗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卻看她津津有味的小PI咬了起來,娘親的,大男人能連吃個東西都輸給娘們嗎?他硬是把那可以用來打死雉雞的硬餅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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