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徐明志喊。「都三年了,人死了又不能復生,你要為我們活著的人打算吧?賣掉房子你也輕松了,我也是為你好——」
「以前騙爸媽錢,現在連小妹的房產都想要,徐明志!你沒人性!」
「我沒人性?」他陰著臉嚷道。「到底是誰害死甄宜?!」
「你住口。」徐媽叱喝。「不準你這樣說她!」
「我說的是事實,她自己也明白。就是因為內疚才不肯賣屋,活得像鬼。她是跟我們惺惺作態,好像她對妹妹多有感情——」
「我叫你閉嘴!」徐爸也罵兒子。「你好好講,再怎麼樣,房子是遠買的,你不可以這樣說她。」
「是她先羞辱我好嗎?」徐明志指著遠。「你真聰明,嗄?知道我們要賣房子就悶不吭聲趕緊把房子租人了,你陰險!」
「呃,不好意思。」孔先生打圓場。「我是很想幫你們賣房子,但是,要是沒共識,之後會很麻煩啊,我也擔心有糾紛。我跟業主那邊也不好交代,請你們談好再叫我來,畢竟現在房子租給別人了——」
「你放心,這房子不租!」徐明志抓了租約,要撕。
「你敢?」徐遠撲過去搶,徐明志揪住她,兩人拉扯,其他人趕緊制止,混亂中,徐明志扯遠頭發,甩她一巴掌。他的肚子也被徐遠痛槌一記,然後是刺耳的撕裂聲。他不但撕了租約,還揉爛了。
徐遠被哥哥打跌在地,嘴角滲血,臉也腫了。徐明志如發狂的野獸還要上去踹妹妹,徐媽抱住兒子痛哭。
「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啊!」
徐爸趕快擋在女兒身前,氣得要打兒子。「你打人?畜生,你敢打人?跪下給你妹認錯,不肖子,混帳!」
徐遠冷笑,看著爸媽。「你們看看?!這種畜生,你們還信他?你們想把自己害到什麼程度?我死也不賣房子。徐明志,你甭作夢,你敗家子!」
「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走,快!」徐媽趕徐遠出去,怕兒子傷她,連鄰居都跑出來看他們爭執,竊竊私語。
徐遠拿起揉爛的租約,走出去。
她到巷口便利商店,買一罐冰雪碧,坐下,將被撕毀又揉爛的租約攤平。她啜著冰飲,無視身上的傷,也沒疼痛感,更不理會周遭投注過來的好奇眼光。
她無所謂,她什麼也不怕了,如今這條命,是為了妹妹活下來。在隨妹妹離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在這之前,她會苟活著,直到事件終結。
冰馥麗病歪歪地從醫院吊完點滴回來,看到合約備注凶宅,她震驚,抓著租約激動顫抖,以她殘存體力,咆哮程少華。
「是凶宅你還簽?!」
「冷靜點,腸胃炎還這麼激動。」程少隻淋了暴雨,此刻身體不適,躺在長椅,頻打噴嚏。
「我好像發燒了。」他瞅著臥在胸上的褐色胖貓大喜。
「你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你又胖了呴?」
大喜盤踞主人胸膛,彷佛是主人寵妃。
「我也嚇到了,」潘若帝遞姜茶給程少華。
「是凶宅,難怪那麼便宜。」模他額頭︰「發燒了喔。」
「咳咳,我需要休息,我進去睡了。」程少華試著把大喜撥下來,大喜不爽露牙嗚嗚警告。
「不準睡。」郭馥麗將租約扔在茶幾,指著他。
「馬上跟房東取消,我們不租了。」又瞪向往椅子邊邊坐下的潘若帝。
「小潘,你無感嗎?你要住凶宅嗎?你不怕鬼?!這時候還弄什麼姜茶給他?我們要住表屋了。」
「噓。」潘若帝食指貼唇前,示意她小聲。「大家冷靜,來,你坐下,喝杯茶,慢慢討論,不要為了房子傷感情。」
「約都簽了是要慢什麼?馬上解決。小潘你說,你要住表屋嗎?立刻表態!」
「不要夸張了。」程少華更正︰「是凶宅,不是鬼屋。」
「小潘?!」小冰催潘若帝表態。
潘若帝被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一瞪,肩膀一縮,小小聲答︰「我也覺得不要住比較好……很可怕,啊——」
被程少華踢下椅子,潘若帝瞪他。「我煮姜茶給你欸,你還這樣。」
Yes!小冰下結論︰「兩票對一票,取消租約。」
「押金已經付了。」程少華說。
「我可以想辦法跟房東喬,把押金要回來。」
「白紙黑字立的約,你以為是寫劇本?可以改上萬遍啊。」
「大不了我犧牲點,押金要不回來我出。這行了吧?」
小潘最公平了,他說︰「這樣小冰太犧牲了,怎麼可以讓你付,兩萬塊大家一起出好了。」
「我就知道沒白交你這個朋友。」小冰啜泣,但沒眼淚。
程少華冷笑。「想不到風里來火里去的小冰同志,竟然畏懼凶宅到這等程度,膽小如鼠。」
「靠!你笑吧,為了我的幸福,我不要住表屋。」
「再更正你一次,是凶宅,不是鬼屋。」
「一樣啦。」
「你對鬼的恐懼實在可笑,你們且冷靜想一想。」程少華終于將大喜從胸膛撥下來,他坐起,對他們曉以大義︰「試問一下,你去翻報紙,人殺人、人害人的新聞多得是,但鬼害人的?鬼殺人的呢?一件都沒有。倒是一堆神棍借鬼的名義嚇唬人,騙財騙色。嘖嘖嘖,想不到爾等這樣簡單的事實也無法分辨,智商真是——」
「華哥說的有道理欸,你不覺得嗎?」潘若帝問小冰︰「而且租金超便宜,地點又好,押金又都付了。小冰,不如租了吧?啊——」他被小冰扔來的抱枕擊中。
「你這個牆頭草!你可惡!」小冰作勢要掐潘若帝,潘若帝驚呼。
「大喜救我。」潘若帝撈起大喜,擋在身前。大喜露牙,嗚嗚警告郭馥麗。
「啊——」小潘慘叫,可憐的他,又被程少華踢了一腳。
「警告你,對我的貓放尊重點,它很老了,德高望重,你要尊重它。」
噗,忽然惡臭來襲,眾人掩鼻慘呼。
「大喜!」
「它又放屁了。」
「臭死我了啊——」
混亂中,郭馥麗手機響,她接起——
「徐小姐?是,我正想打給你,房子的……什麼?補合約,合約弄丟了?」小冰按住話筒,仰天長笑,對另外兩位室友說︰「天助我等,這是個sign啊!房東把合約弄丟了要求補簽,我們剛好可以——啊,程少華?!」
電話被程少華截走。「合約怎麼了?是,沒問題,明天下午補簽,OK,掰——」手機還給小冰。
小冰驚駭,張著嘴,看著程少華,不敢相信。
「你……你怎麼可以自己決定?」
「因為我想住。」
「你……你忘了剛剛我們投票?二比一,你要尊重民意啊!」
「因為我獨裁。」
「你……你好霸道。」這句是潘若帝看不下去說的。
「我霸道是因為我不需要你們同意。」程少華抱起大喜,大喜唬唬叫,露牙瞪視那兩人,助長程兄氣勢,程少華看著他們。
「這樣吧,我討厭勉強別人,更厭惡浪費時間協商,我就挑明了說,一萬塊我自己租都沒問題,房屋美,屋況佳,地點好,我很滿意。哪怕分租出去都還有賺頭,你們兩位要不要跟,隨便。」
「你憑什麼這麼囂張?!」小冰握拳怒吼,程少華上前一步。
「憑跟我住,有人可以幫你修本,」又看向潘若帝。「憑我能負擔得起,不需靠任何人。」
最後下通牒︰「不願意跟隨的,我掰了。」
講完,閃人,去房間睡覺,一路捧著大喜,它繼續嗚嗚嗚示警,彷佛在嘲笑被拋棄的潘若帝跟郭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