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的偷情妻 第1頁

楔子

冬楚皇朝臨晉六年四月初七,向來沒把祖宗江山放在眼里的懷靈帝,出人意表地帶著浩浩蕩蕩的三千人馬前往皇陵祭祖。這三千人馬中除了朱氏皇族,還有四品以上的朝臣及其家眷。

氣派恢宏、綿延一里地的皇家儀仗簇擁著懷靈帝的龍輦,在夜色降臨時,進入層巒迭嶂、高聳入雲的行雲山脈。

對于皇上為何選在此時祭祖,一路上猜測之聲四起,大家竊竊私語著。

登基以來,懷靈帝對祭祖之事向來興趣缺缺,總是缺席,此舉不免引起眾人揣測。

「怎麼回事?天色已晚,深山難行,為何仍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隊伍中隱隱起了一陣騷動。

要知道行雲山脈險峻陡峭,道路兩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斷崖,一邊是垂直的山壁。白天已是難行,更遑論是夜里?

無奈皇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隊伍只能繼續前進。眾人小心謹慎的一路前行,直到接近二更時,隊伍的前方倏地爆出穿透夜色的驚叫。

「小心!有滾石,山落滾石——」

轟隆隆如驚雷炸開,巨大的聲音震動天地四方,眾人腳下的石路也為之震顫。

「護駕!」

「不好,落石砸向龍輦,保護皇上——」

慌亂的驚呼聲在山壁間回蕩,幾里地外都能听到。

已經人困馬乏的貴族重臣們顧不得身分和顏面,丟下無法倒退的車馬轎子,抱著頭往回跑。

然而在隊伍尾部一輛輕裝簡行的馬車里,驀地飛射出一條敏捷的身影,似一道青虹閃過路邊的藤蘿和岩石直奔前方。

「落落,回來。」車廂里有人著急的呼喚。

可那道身影宛若听而未聞,只是急切而擔憂的竄入龍輦所在。她抬眼一看,龍輦倒在路中央,其上迭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

「不準死,不準死。」身形瘦弱的落落反復念著,神情痛苦地跪在龍輦邊,發了瘋似地搬起一塊一塊的石頭。

也許是她太過傷心,也許是她太在意龍輦中的人,因此沒注意到理應隨侍在側的太監、宮女和護衛竟都不知跑去哪了,此刻的龍輦之前,僅有她一人。

數盞宮燈被打翻在地,燒起團團暖火。

「不,不要死,起來。」落落神情激動地搬著有如小山般的石頭,不管尖銳的石子劃傷了她的手,不管山上隨時都會再有落石的危險。

劃破的傷口滴出腥紅的血水,道旁的火堆照亮她清秀小臉上的淚跡。

「你總算願意出來見我了,落落。」那個本該被埋在亂石當中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彎身抓起她不停扒石的小手,將她從地上帶起來。

听到熟悉的嗓音,她頓時一怔。

落落又驚又疑地抬眼,眼前正是那個讓她朝思暮想又深深抗拒的容顏。她覺得鼻子好酸,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飄搖的火光映照出他極其復雜的神情。

「落落,別再躲了。」見她退後一步,他臉露溫柔的懇求。

原本淚流滿面的人兒此時卻緊閉著嘴唇,掙扎著搖頭。

「為了引你出來,我費盡苦心設下今天這個局,難道還有放你走的道理嗎?」他心頭有個尚未圓滿的夢——與她白首偕老。這個夢在這六年里夜夜出現,反復折磨著他,每當夢醒時分,他都忍不住要恥笑起自己,能將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卻無法留住心愛的女人。

這樣的痛,是她給他的,他獨自承受,從不曾怨她一分一毫,有的只是滿腔相思。

「你難道不要小痹了嗎?不要的話,為什麼要拚命救我?看看你的手,這里的每滴血都是為我而流的!」想他身為一國之君,整個冬楚皇朝內唯他獨尊,有誰敢違逆他?可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卻仍偷偷躲起來不願見他,寧可他痛苦難受,也不願與他相見。

听見他的話,落落停住掙扎,慢慢抬起盈滿水光的明眸,怨懟地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依舊不肯開口。

驀地,外頭傳來一陣焦急的請罪聲,刺入了朱桓楊的心頭。

「放我進去!穆公公,下官燕喜安,下官的娘子在里面,她不大懂規矩,若沖撞聖駕就不好了。請讓下官帶她回去,之後是責是罰,全由下官一人承擔。」

「原來你嫁人了啊,落落……」他的聲音很柔很輕,但話中的寒意和殘忍令人不寒而栗。那握住縴柔皓腕的大手不自覺地重重收緊,帶著血絲的狹長眼楮露出了殺機。

燕喜安的話音剛落,落落當即被朱桓楊壓進懷里,飛身帶走。

第1章(1)

層巒迭嶂的群山色彩分明,黃綠交錯的青草,深秋的景色鮮亮,朱桓楊卻無心欣賞。

他將手下人馬調離身邊,甚至連平日緊隨在側的穆公公與貼身待衛都留在幾十里地之外。別說是與他對壘的皇族兄弟了,現在縱然是神仙也模不清他的行蹤。

他前日在五哥的大營內竊得行軍布陣圖,之後只要他再稍動手腳,讓太子與五哥對上,局勢便會立即倒向他和十弟這邊。他快步疾行在平坦的山間小徑,四周幽靜無聲,不免令他放松警戒,分神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答——

兩聲極細微的聲音驀地傳入他耳內,接著他的身體霍然下墜。

不好!陷阱。

道路中央有個被枯葉、浮土及樹藤層層蓋住的大坑,真是太大意了,他竟然沒有察覺出異樣。

難道五哥已掌握到他的行蹤,派人來阻擊?真有意思,他嘴角噙著冷笑,決定以靜制動。

斜躺在深深的坑底,朱桓楊右手模住腰間軟劍,氣定神閑地準備隨時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嘩啦嘩啦,窸窸窣窣,他听見上面傳來枯葉被風帶起以及被人踩住的聲音。

來了!朱桓楊興奮地看著土坑邊緣,軟劍已抽出三分,寒光乍現,全身緊繃。

他正凝神準備出手,忽地飄來一句不搭調的話語。

「呀!不是豬豬?」土坑上方出現一張標致幼女敕的小臉,嬌艷紅潤的唇瓣吐出錯愕。

朱桓楊怔住,仰視上方,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趴在土坑邊,她一身獵戶裝扮,手執弓弩,雖然聲音及臉龐顯得稚氣純真,但身材曲線曼妙,看來約莫是十四、五歲之間。

少女內疚得皺著眉頭,愣愣地看著坑底的白衣公子。

她慚愧地想,她害這位公子掉進坑里了,安安有說過打獵可以,但不能傷人。這條山路她來過好多次了,平日都不會有人來,今天怎麼會捕到人哩?瞧見坑中是個大活人,俏臉堆滿自責和疑惑。

朱桓楊大掌放開劍柄,扯出一抹笑。原來不是追兵,是他誤踩入了她的捕獸陷阱。

可愛的少女搔搔被毛絨絨的鼠灰色發帶束起的發,茫然地蹲在坑邊傻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問姑娘,在下掉入的可是你的陷阱?」朱桓楊舒展體,和善溫柔地笑著道。他這三天兼程趕路,身體已經很疲累,從小伺侯他的穆公公正巧不在身邊,那就別怪他賴上這個害他掉進坑里的少女。

女孩听他問,乖乖地點頭,小巧的紅唇往下垂,顯得可憐兮兮的,格外惹人憐愛,沒想到這荒山野嶺中還有如此純淨可愛的少女。

無聲的山林時而響起幾聲清脆的鳥鳴,風兒正輕,陽光微暖。

她傻愣愣的樣子鈍得可愛又純淨無垢,一眼便可看透,根本不用費太多心思猜疑她是否別有所圖。仰視著她的朱桓楊心頭驀地溜過一陣怪異的感覺,猶如有只小貓爪子正撓動他的心房。

「既然如此,那就請姑娘盡快將在下扶到坑外,在下可能摔傷腿了。」迅速忽略心口的異樣,他溫柔親切地笑彎了眼,俊美的樣貌顯得和善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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