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太太叫你顧賭場 第18頁

「是自有。」中年大漢說︰「這是家傳寶物,先祖收藏,因為急需用錢才拿來典當,半年後便來贖回,請給個好價錢。」

朝奉對這頂金冠頗為中意,立刻給了一個讓中年大漢滿意的數目,和半年之後來贖回的條子,中年大漢便帶著銀票走了。

中年大漢一離開當鋪,蘇深雪便一路跟隨三人。

「小姐,你要做什麼?」啾啾不解的想阻攔。

「別說話。」蘇深雪發揮她追根究柢的精神,一路尾隨三名大漢。

三人先是帶著銀票到城里的票號去兌了錢,然後便回到一家名為悅客的小客棧。

確定三人就住在悅客之後,蘇深雪才帶著啾啾回到周府。

「小姐,你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跟蹤那三個男人?」啾啾問。

「只是一種直覺,我覺得他們不對勁……」

「蘇小姐。」這時,一名周鑒跟前的老僕來到她面前,「老爺子想請你去一趟,不知方不方便?」

她微頓,但立刻點頭答應。「好的。」

于是,她便跟著老僕的腳步來到了平濤院內,一踏進院門,只見周鑒正站在院落正中的池邊。

池邊有棵不知其名的大樹,樹枝上吊著一只鳥籠,籠中的鳥兒蹦蹦跳跳,而他正逗弄著鳥。

「老爺子找我?」她走過去,恭謹的問道。

周鑒慢條斯理的轉過臉,臉上帶著禮貌但疏離的笑意,「自蘇小姐來到丹陽城,老夫還沒跟蘇小姐好好聊過吧?」

「老爺子貴人事忙。」她說。

「老夫一直想好好謝謝蘇小姐跟令尊,若不是當年你們收留功勤,老夫此生可能都沒辦法再看見他了。」

「一切都是緣分吧。」

「功勤說他雖是以下人身分待在蘇家,但蘇家人待他親如家人,尤其是蘇小姐你……」說著,他深深注視著她。

迎上他深沉且有點冷淡的目光,蘇深雪大抵知道他今天請她走這一趟為的是什麼了。

「他也如兄長般照顧我十年。」

「蘇小姐今年十八?」他問。

「是的。」

「何以至今未嫁?」

她直白的告訴他,「因為我眼里只有他。」

她這個人真的很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知道他的用意,她便不迂回虛應。

對于她的直率,周鑒還真有點驚訝,他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她這樣說話大膽又直接的姑娘。

周鑒沉默須臾,似乎在想著該如何回應。

突然,他打開鳥籠,放出了鳥兒。鳥兒在樹間盤旋,並未離去。

他指著池中的魚,「蘇小姐,這只鳥每天在這兒望著這魚,久了,它以為自己跟魚是一樣的……」說著,他目光一凝的直視著她,「鳥想跟魚在一起生活,可鳥不能在水里生存,魚也飛不上天,他們注定只能待在各自的天地里。」

蘇深雪不是笨蛋,哪里听不出他在暗示什麼。

他以鳥跟魚比喻她跟陸功勤,意指他們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再怎麼想跟對方在一起,終究難以如願。

「鳥是鳥,魚是魚,它們本就是不同的物種。」她微笑說。

周鑒听她這麼一說,微微一愣。「想不到蘇小姐如此明白事理。」

「老爺子,但是我跟他既不是鳥,也不是魚,我們是人。」她不卑不亢的直視著他。

他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

「當他只是個孤兒,只是個僕人的時候,我從不因為這樣而鄙視他、嫌棄他,就算他一無所有,我也喜歡他,因為我看見的是他的本質,跟身分地位財富學識無關。」蘇深雪義正詞嚴的說︰「假使如今他因為自己是周家的外孫、陸家的嫡子而認為我的身分地位配不上他,那只證明了一件事,就是我識人不清。」

周鑒向來是個說起話來句句機鋒,總讓人啞口無言的人。可這一刻,他竟被這十八歲的丫頭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懊惱也羞惱的看著她,神情尷尬。

「除非他開口說我不適合他,配不上他,否則任何人的阻撓跟打擊都改變不了我對他的心意。」說完,她欠身行禮,「我先退下了,告辭。」

她說完話,旋身走了出去。

周鑒怔望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先前帶蘇深雪來的老僕就在不遠處,將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見狀,老僕上前。

「老爺……您……還好吧?」

他沉默了一下,冷肅的臉上突然出現一抹笑意,「真是可惜,這個小泵娘的膽識跟才智可不輸男人啊,可惜,真是可惜。」

從啾啾那兒听說周鑒派人將蘇深雪叫去,陸功勤立刻意識到周鑒的目的為何。

因為在這半個月里,周鑒已經不知多少次明示暗喻的提醒著他,周家跟陸家,與蘇家的不同及高低。

甚至他也在他面前提及幾家的千金,說她們都是待字閨中的名媛淑女,是做為周家孫媳及未來陸夫人的絕佳人選。

每當他听見那些話,他便沉默以對,不表達意見。

不是他認同周鑒的說法,而是身為晚輩,為了避免爭執及不愉快,他選擇這樣的處理方式,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他對蘇深雪的感情及態度。

但現在,他想,也許他該跟周鑒說個清楚明白。他溫吞的處理方式,可能會造成對蘇深雪的傷害。

于是當晚,他便到了平濤院——

「老爺,孫少爺來了。」老僕敲敲門,輕聲的通報。

書齋里傳來了周鑒的聲音,「進來吧。」

老僕輕推開門,陸功勤進到書齋里,見周鑒正在案前練字。

「功勤,你找我有事?」他擱下筆,抬起了臉。

「外祖父今天找過深雪?」他問。

周鑒微頓,「她跟你說了?」

「她什麼都沒說。」他神情凝肅,但語氣還算平緩溫和,「是我猜到了您跟她說了什麼。」

「是嗎?」周鑒目光一凝,「那你怎麼想?」

陸功勤直視著他的眼楮,不卑不亢,平心靜氣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十二歲那年去到向陽城,當時我沒了記憶,干干,蘇家老爺原本根本不會挑我,但是當時七歲的小姐選中了我,要我當她的伴讀。十年相處,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我知道她的真、她的美及良善,我從沒見過像她那般大膽卻又討喜,大而化之卻又冰雪聰明的女孩,因為自知身分卑微,我始終隱藏著自己對她的情意。」

他停頓了一下,續道︰「我本想一輩子守在她身邊,什麼都不說,但她卻先向我表明心跡。」

雖然稍早前已經領教過蘇深雪的直率,但知道先表明心跡的人是她,周鑒還是有點驚訝。

「當時的我,只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兒,是蘇家的僕人,她卻不在乎那些的接受我、喜歡我,而細心呵護疼愛她,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的蘇老爺,也沒嫌棄我,願意將他最珍貴的女兒交付給我……」

周鑒一驚,「你是說……你們已經訂親?」

他搖頭,「雖然只是口頭說過,但在我心里,除了她,我沒想過要跟任何人在一起。」

「功勤,你可知道陸家是什麼樣的名門?」周鑒語重心長的說︰「當年他們家道中落時,你父親娶了你娘,並借重周家之力東山再起,可在那之後,他們便覺經商的周家配不上陸家,周家是丹陽名賈都已如此,你想蘇家經營的是什麼生意?他們開的是賭坊,做的是偏門生意,難登大雅之堂,陸家又怎可能接納這樣的女子?

你明白嗎?我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才……」

「如果重回周家及陸家,得到這些身分地位及榮華富貴的代價是失去深雪,那我什麼都不要。」他態度堅定,語氣鏗鏘,「外祖父,她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這一點,孫兒希望您老人家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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