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愣的望著他,從不知道南安廉的怪癖是因為她而起……她知道安廉一直很疼惜自己,她也很清楚他在愛與不愛之間猶豫掙扎許久,怕的不是自己背負罪名,而是怕傷害她,他很愛她,她比誰都清楚。
「可是,我怕我會……」
「有我在,怕什麼?皇上是我表哥,當年辜勝決的事我都能擺平了,眼前這點事交給我,我處理。」易寬衡一見她的淚,哪怕是不能為之,他也非得為之。
「不會害了你?」
「我娘會幫我求情。」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南茗棻見狀,不禁破涕為笑,可最終眉頭一皺,無聲的啜泣。「我真的不想害了身邊的人,可是我真的想留下來……」
「那就盡避留下來,沒事。」易寬衡輕輕將她圈抱住。「安廉是我最重視的兄弟,你是我最疼的丫頭,有什麼事,我擔了。」
適巧,南安廉踏進房,撞見這一幕,魅眸微眯。
「瞧什麼?這是長輩在安慰晚輩,你那是什麼眼神?」
南安廉端著膳食,無法接受他的舉措,哪怕他明知他半點異心皆無。
他是個善妒的男人,盡避他不願承認。
易寬衡與他相識太久,實是太了解他,所以乖乖的放了手,導入正題道︰「這孩子留著無妨,大不了就說是我的。」
南安廉瞪他一眼。「時間不對。」他弄著膳食,一口口的喂著南茗棻。
易寬衡撇了撇唇,就不信誰能從那剛成形的胎兒推出是哪時有的。
「那干脆就說是小的的。」端著藥進房的包中聞言,立刻為主挺身而出。
「別讓白芍不開心。」南茗棻由衷道。
「我……」包中面色微赧的垂下臉,沒想到他和白芍的事她竟看在眼里。
「是我的,就是我的。」南安廉沒好氣的道。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
南安廉一口粥硬是塞進她嘴里,不讓她有異議。「你別再胡思亂想,說好了去哪都一起走,哪怕是黃泉路上,咱們也互相扶持。」
南茗棻嘴一扁,淚在眸底打轉。
「爺,不好了,簡爺夫婦帶著通判和右都御史大人來了。」白芍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南茗棻聞言,緊握著南安廉的手,不住的微顫著。他們竟會來得這麼快,簡直要把人往死里逼。
「沒事,別怕。」南安廉噙笑安撫著她。
主屋大廳里,屠奎跟在司徒重身旁,簡家夫婦和大夫則站在另一旁,稍候一會,便見南安廉和易寬衡一道踏進廳里。
「見過司徒大人。」兩人先朝司徒重行禮,抬眼便瞥見站在簡家夫婦身邊的大夫,兩人對視一眼,了然于心。
簡俐兒和白芍也站在廳外往內瞧,簡俐兒一見這陣仗,再見自個兒的雙親竟站在大夫身旁,她心都快涼了。
「易大人辛苦了。」司徒重起身作揖。
「司徒大人一路趕到空鳴城,必定是舟車勞頓,該好生歇息,今晚就由我作東——」
「多謝易大人美意,但本官是受皇上旨意前來空鳴城,除了要查清南境總兵身亡之事外——」司徒重看了南安廉一眼,道︰「听說南安廉與其女有染,不知是真是假?」
「這……」易寬衡沉吟了聲。
南安廉還未開口,簡功成已經搶先道︰「大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南茗棻懷了南安廉的孩子,這是兩個時辰前南安廉自個兒承認,而有無孩子,大夫可以證明。」
兩個時辰前他離開時便先找了通判,豈料沒多久即收到消息說右都御史已來到城外驛站,教他直呼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爹,你怎麼可以這樣子!」簡俐兒忍遏不住的吼道。
她幼時和雙親顛沛流離,來到空鳴城幸運得到南家夫婦幫助,一路提拔,甚至交付重任,可誰知道人心貪婪,雙親竟想要將南家當鋪佔為己有,為此還不惜落井下石,教她真覺得羞恥。
「大人,這位是小女,她也可以做證。」簡功成瞥了眼,漾著滿臉討好的笑。
簡俐兒見狀,淚水在眸底打轉著,不敢相信父親竟可以自私貪婪得不管他人死活,還把她也給拖下水!
「南安廉,你有什麼話好說的?」司徒重冷冷望向他。
南安廉沉默不語。
易寬衡皺了皺眉,問︰「不知除了這件事外,這知府人選和通判開設下九流一事,司徒大人如何處置?」他已派人將相關證據都送進宮,這樁事得要先處置才是。
「皇上有旨,空鳴知府伙同通判開設下九流生意,欺壓百姓,兩人判斬,待秋決。」
司徒重話一出,一旁的屠奎隨即軟了雙腿跪下。
簡家夫婦不禁愣了下,沒料到這右都御史竟如此不通情面,通判這般款待了,他還是鐵面無私,由此可知南安廉恐怕是毫無翻身的機會,暗忖著,兩人心中一喜。
「至于接任人選,已由首輔圈點,皇上擇選,不日就會上任,而南境總兵之死,恐是需要南安廉回京面聖稟報。」
「是皇上的旨意?」易寬衡提問,暗地里思量著。
「正是,皇上有旨,命南安廉與南茗棻即刻啟程回京,除了是為南境總兵之死,更是因為兩人間的私情。」司徒重看向沉默不語的南安廉半晌,沉聲道︰「一刻鐘後,立刻啟程。」
南安廉把這消息告訴了南茗棻,她沒有哭,只是與他緊握著手。
一刻鐘後,四人兩輛馬車,一如初回空鳴時的陣仗。
「茗棻,對不起……」送別的簡俐兒羞愧得無臉見人。
「沒關系,俐兒,你是我的二朝奉,要幫我把當鋪守住。」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會把鋪子守好,等你回來。」
南茗棻笑了笑,放下車簾,疲憊的窩進南安廉的懷里。「安廉,咱們回京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管是什麼樣子,不管往哪走,我們都一起。」他拉過一條毯子往她身上一蓋。
他不會允許她獨自尋短,哪怕真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他們也會一起走。
「安廉,對不起。」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細柔嗓音噙著濃濃的鼻音。
「什麼啊。」他咂著嘴,輕撫著她的發。「我們是夫妻,同寢結發,同福共禍一輩子。」
她不語,只是緊緊地抱著他。
對她來說,這條上京路儼然像是要走上刑場,倒數著兩人相處的時間。雖說易寬衡拍胸脯掛保證,但她知道這件事恐怕是擺不平,就連安廉似乎也已不抱任何希望。
白芍眼眶一直都紅紅的,包中也愈來愈沉默,不過相較之下,南安廉倒顯得豁達,入夜投宿時,還能和易寬衡斗嘴笑鬧,彷佛不當一回事。
接著她和南安廉笑意更多,只因他們都知道時間不多了,她舍不得再耍任性,他也隨侍在側,盡避只有短短十幾天,但她覺得這段路難走卻是真相守。
哪怕分離的日子到來,他們仍會緊緊地握住彼此的手。
第15章(2)
就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他們抵達了京城,不給南安廉、南茗棻說些體己話的時間,眼見正是早朝時分,司徒重便直接領著他們入宮,易寬衡連回府換朝服的時間都沒有,直接陪著他倆進宮。
天空漆黑得只見綿密如鵝毛般的雪從天而降,南安廉抱著南茗棻一路朝大殿的方向走,包中和白芍一前一後撐著傘,直到來到殿前。
司徒重對著守殿太監通報了聲,便在殿外等候宣召。
南茗棻偎在南安廉的懷里,易寬衡就站在身側,低聲道︰「丫頭,放輕松點,沒事,說個明白就可以回空鳴了。」
南茗棻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