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崔勝威,感覺好錯亂。
「好,抱抱是吧?」抱就抱吧,總之先把她拐下來再罵。
他上前托住她兩邊腋下要將她架下來,她忽然回擁,圈住他,小臉偶進他胸膛。
他怔住,滿腔怒火在剎那間熄滅。
這擁抱太親密,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還是他的?她不只雙手環在他背後,連雙腳都纏上來圈住他的腰,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巴得牢牢的。
他全身冒汗,心律不整,全身緊繃。一個男人獨居久了,哪能這樣被撩撥?
「我才不原諒你……」她埋在他懷里說。
唉,是我才不原諒你,我都要流鼻血了。被柔軟的身體包圍,還不能獸性大發,這樣干燒會病倒吧?
崔勝威鎮定心神,將她抱下,往地上放,可她雙腳還圈在他身上。
「喂,站好啊!」這樣曖昧的姿勢是在點火嗎?
圈在他身上的手和腳纏得更緊。「不、想、下、來。」
很好!崔勝威深呼吸,這不是女人,這是小貓、小狽、棉被、抱枕……他努力消滅涌上來的,剛剛的澡都白洗了,等等他要再去沖涼喝冰水。
最後他只能任她像只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一路抱進屋內,往沙發上丟。「可以了吧?還不松手?」
見她不松手也不松腳,他硬是把她從身上扳開,推倒在沙發上,接著粗暴地抓來被子將她連頭一起蓋住……眼不見才清靜。
「現在,睡覺!」
徐明靜扯落覆面的被子,沖著他笑。眼中的光芒使他心跳加速。
「振宇哥……唱歌給我听。」
「什麼?」
「很久沒听你唱歌,我要听。」
崔勝威的理智終于斷線。「你再不睡,我就讓你去外面。誰是振宇哥?搞清楚,我是崔勝威、恆星飯店總裁崔勝威,再敢命令我啟這啟那,我就丟你出去!唱歌?你哪位啊?你是仙女嗎?」
三秒後——「妹妹背著洋女圭女圭,走到花園來看花,花兒哭了怎麼辦?樹上小鳥死光光——」
OK,這是他唯一會唱的,歌詞應該是這樣沒錯。管他的,現在不只唱歌了,還搖頭晃腦、揮舞雙手娛樂她。
咳,表演費明天也要跟她算。糟糕,他沒錄影,她不會賴帳吧?他長嘆。「好,唱完了,可以睡了吧?」哥哥累了。
徐明靜點頭,忽然把他拉下,在他臉上親了下。「晚安。」
……他果然是被性騷擾了。
她躺好,握住他的右手,閉上眼說︰「晚安,我睡覺的時候,不可以離開。」
崔勝威看著被她握牢的手,現在他還必須耗在這嗎?
人生偶有某個瞬間,會讓你感到「業」的力量。它無形無色卻令人無法抵抗,它會讓你有無可奈何的挫敗感,以及明知不可還硬為之的沖動。崔勝威不禁懷疑自己前世跟這女人有過節,所以今生才會遭業障。
坐在地板上,他瞅著她,覺得一切好荒謬。
為什麼他會對這女人沒轍?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麼好的脾氣。
「哈嗽!」
真是,再這樣光著上身他就要感冒了,瞥見沙發那端掛著他的毛衣,他挪動身子,伸長左手要拿——「不行走……」徐明靜呢喃,緊握住他的手。
你說不行就不行嗎?你哪位?
但靠北的是他竟然順從了,他放棄拿毛衣,挪回身子,見她面向他睡,毫無防備地握著他的手。
她頭發烏黑,臉蛋柔美,長睫縴縴,嘴唇粉潤,睡容憨憨的,軟軟地窩在被子里吐氣,這性感畫面是要逼死誰?
他用食指抵住她額頭。「如果我感冒了,你要負責……」
炳嗽。
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沈珠荷站在落地窗前,凝視黑漆漆的院子。
「老公你看,櫻花都不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問身後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因為春天還沒到啊。」大她二十歲的施謀溫柔地道。明知老婆期待听到什麼,但他選擇說實話。
「錯了,櫻花不開是那女人害的。她害死兒子,所以兒子種的櫻花太傷心,不開了。」
「老婆……這怎麼能賴到她頭上?」她醉了,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老公,你知道為什麼外頭一片黑暗?」
「因為現在是半夜啊。」
「是那女人害的,天色才會黑成這樣。」
施謀嘆息。「你晚上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去幫兒子教訓那女人。」
「你該不會又去打人家?」施謀急了。
「我就算殺死她都不過分。」
「不是叫你別再去找她?萬一她告你傷害——」
「告啊,呵。」可笑,要告她什麼?失去兒子的人是她!沈珠荷憤怒轉身,瞪視著丈夫。「我沈珠荷的老公,台北地產王,大名鼎鼎的施謀,竟還怕那賤貨告我?你公司的律師團是壁紙嗎?養來裝飾門面的?」
「別這樣。」施謀好聲好氣地哄道。「她也怪可憐的。」
「放屁,她可憐?」不說還好,這一說沈珠荷就炸開了。「你看過她為咱兒子的死掉過一滴淚嗎?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幾次手術才懷上的寶貝兒子就這麼被她害死了,我不是要你告她?你怎麼都不為咱兒子出氣?」
「他自己酒駕出車禍,我能告她什麼?」
「當然可以告,我都幫你想好了。告她謀害男友、告她預謀傷人、告她居心不良,我有證據,你看,你看看!」
沈珠荷抓來皮夾,神色瘋狂地撲到丈夫面前,拿出皮夾里的照片。「你看清楚,兒子以前皮膚多好,我顧得多健康,可是自從和她交往後,你看這張——」她又拿出另一張照片。「你看清楚,毛細孔變得多大多粗糙?」
「你那張是因為用了修圖軟體,皮膚當然好。」
「不,你看清楚,兒子本來發量這麼多,可是你看看這張,和她交往後都變稀疏了,為什麼?因為壓力大才會掉發。」
「唉,那是因為遺傳我啊,你看我禿頭這麼嚴重。」
「不是,是她害的。還有,咱兒子以前不喝酒的,都是被她影響才會酗酒出事。」
「你忘了嗎?他十九歲的時候,還是你親自送他去醫院戒酒的。」
「好,那我問你,振宇以前在咱公司當經理多威風,可是和她交往後,經理不干了,跑去開音樂社?都是她害的!」
「玩音樂本來就是兒子的夢想。」
「不,是那女人害的,是她慫恿的、是她挑撥離間故意讓兒子跟我們疏遠好獨佔他,最後連命都被她害了——」
「好了,你越講越離譜,夠了。」要這樣無限上綱,連全球暖化都是那女人害的。「珠荷,我們不可以這樣,不能把兒子的死都賴在明靜頭上。你放過她吧,你自己也要振作起來啊。」
「為什麼你都向著她?你跟那女人一樣冷血!當初我反對他們交往,是你……都是你不听我的才這樣!」沈珠荷大哭大叫。「兒子是我自己的嗎?你是不是想看我去陪振宇?看我死了你才高興——」
沈珠荷跌坐在地,崩潰痛哭,嚇得施謀趕緊將她拉來哄。
「別哭別哭,好好好,都是她害的,全是她的錯。親愛的,我已經失去兒子,拜托不要連你都這樣,你這樣老公會心疼啊。乖,別哭了,老公都听你的——」
施謀好聲好氣地徹夜哄,才讓沈珠荷止住眼淚。
第5章(1)
徐明靜已經醒來了,卻舍不得睜眼,還眷戀著昨夜的夢。
振宇哥終于來夢里看她,她依稀記得自己握著他的手,可能是昨晚他媽媽太過分了,他內疚所以才來安慰她。
渾沌的腦子慢慢蘇醒,身體因為宿醉很難受。頭很痛,胃部灼熱,她伸展雙臂睜開眼,猛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