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個「羽」是誰,不時送點心、首飾這些小東西,不會是你的老相好吧,那個老跟在你身邊的小表哪去了,我記得他的名字當中也有個羽字。」大的小的都愛跟著她,她用妖術勾了他們的魂不成。
雲雪湘是喜歡喬翊的,他倆同年,都是十八,可是不管她怎麼勾引、暗示,他都不為所動,反而叫她要自重,他最討厭狐媚、不知輕重的浪蕩女子。
可她不信真有男子能抗拒美色的誘惑,美人投懷送抱還往外推,因此她退而求其次搭上太子。
只是她雖成了太子的人,心里卻還想著另一個人,每回看到喬翊和溫拾蘭在一起她就會怒火中燒,心下轉著不下一百種拆散他們的方式。
「你說立羽啊,他回家了。」她想接過綠萼梅盆栽,但雲雪湘不給,還特意往後退了一步。
「咦?宮中不是傳言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準備帶回宮里認祖歸宗,怎麼又有家可回,又回到哪里去?」她問得很直白,一點也不怕犯了宮中忌諱。
「我不清楚,那是誤傳吧,立羽說他爹娘來了,他只是暫住而已。」溫拾蘭確實不知曉內情,她不喜歡去過問別人的私事,除非對方願意主動提起。
「他整天跟你膩在一塊你會不曉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你向來眼高于頂,瞧不起咱們,不肯說罷了,一個人邊想邊樂著。」一個跟皇上和喬翊長相神似的孩子,若說沒關系誰信?而且他才七、八歲,能藏到哪去,听說皇上護得很,連太子都不許去打擾。
雲雪湘太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暗自肖想太子妃的位置,渾然不知自己被人利用了,對方只是以她司樂司女官的身分接近溫拾蘭,從她口中探知立羽的真實身分和藏身處,看他和喬翊是否有所關連,或是皇上的另一名皇子。
皇宮雖大,但還沒大到一個孩子平空消失卻無人知曉,偏偏沒人見他出宮,宮中也尋不到人,就這麼不見了。
太子急了,因為他的人買通了錦繡宮的司膳太監偷偷的下毒,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除掉,誰知尚未得手就把人搞丟了,他不曉得是皇上發現有人欲加害立羽而將人送走,還是立羽自個兒察覺不對勁躲起來了。
至于喬翊,也不知道他死了沒,許久不曾見他出現。
而唯一的線索在溫拾蘭身上,她和這兩個人都走得非常近,若有人得知其下落,一定非她莫屬。「我真的不知情,沒有必要騙你,他那天來道別時有不少人看見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他離開。」
她忽地耳朵生熱,有些不自在的抿抿嘴。
雖然只是個孩子,可一想起那個輕吻,她仍有莫名的羞赧和靦,好像吻她的人是喬翊,唇貼唇的溫熱叫她面紅耳赤,怔愕了許久無法回神。
而立羽的個性真的和喬翊如出一轍,做了錯事轉身就跑開,不等人冷臉臭罵,十足的無賴和我行我素,根本不顧別人的想法。
偏偏她對這兩個人都生不了氣,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沒見到他們倆,她想的會是又跑到哪兒胡作非為,沒給別人添麻煩吧,誰又是下一個被捉弄的人。
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就好了,她也就不用煩惱該喜歡哪一個……啊!喜歡?!
溫拾蘭忽地臉色微白,不敢相信她竟有那麼離譜的念頭,立羽再怎麼和喬翊相像也是個孩子,她豈會為他動心。
她想著,心澀了,因為她不確定喬翊是否愛她,而她是否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他從來沒說過他喜歡她。
「看到不代表事實,也許有不為人知的內幕,你和他那麼熟了,肯定知道他的下落,我們都是司樂司的人,你還當我是賊來防嗎?他都能托人送來這些小玩意兒了,人還能離多遠。」
她篤定立羽在宮中,只是沒人找得到他。
「咦!你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撫著發上立羽送的簪子,溫拾蘭竟然認同她。
「小蘭,你傻了呀,干麼她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她和小鮑子根本不熟,問這麼多肯定不懷好意,還有你,雪瘋子,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一直問和你沒半點關系的人,你是見人家可愛想抱回去養,還是偷拐出宮去賣,你這人一向沒什麼好心眼,肯定又想做什麼壞事……」
「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拐著彎套話居心不良,更別說明明是岸邊垂柳硬要和清貴海棠扯上關系,哪里配呀。」突然插口的男子嘲諷的看著雲雪湘。
柳枝無風骨,垂柳岸邊,誰見了誰折去,他此刻這一說,亦有妓之含意,令人任意狎玩,為銀子折腰,可供買賣,是明擺著的諷刺。
第11章(2)
「啊!喬翊?!」
一身深青色織綿長袍,英姿颯爽的清逸男子迎風而來,風吹動他袍子下擺顯得瀟灑,腰上系著碧玉麒麟玉佩,一副翩翩佳公子風華。
可是這麼個清俊華貴人兒卻是個十足的無賴,他先是斜眼睨人,看得人心虛又自覺低賤,而後一言不發的搶過掉了幾朵花苞的綠萼梅盆栽,神情狂狷的一揚下顎,直直朝溫拾蘭走去,不可一世的將「閑雜人等」拋在腦後。
這位閑雜人等不是別人,就是被羞辱得無地自容的雲雪湘,她臉上的神色乍青乍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想站出來為自己的「無心」辯白,但是對方了然于胸的神態又令她卻步,咬著下唇不說第二句話。
心里有鬼的人總是無法理直氣壯,縱使一肚子氣也得往下壓,人看勢頭潮看浪頭,氣弱的只能低聲下氣,卑躬屈膝,盼著扭轉乾坤的時機。
「溫小蘭,把你蠢極張大的嘴闔上,小爺是人不是鬼,你一臉見鬼的驚嚇表情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小爺七孔流血,眼歪脖子斜飄過來才讓你欣喜若狂。」
這個臭丫頭不能表現得歡喜一些嗎?枉他打扮得玉樹臨風,豐神雋朗,如書上人兒一般清俊,旁人都為他過人風采看傻了眼,痴痴憨憨的口水流一地,唯獨她動也不動,驚愕的水眸睜得又大又圓,直盯著他瞧,瞧得他有點頭皮發麻,好似被她捉到什麼把柄。
「……像……好像……真像……」如果有面鏡子,那眼前人就是鏡中倒影,幾無差距的相像。
喬翊板著臉往前一走,食指修長往發怔的女人秀額一戳。「像什麼,你嚇著了呀,離體的三魂七魄還不歸位,把小爺看成哪個花花草草了,再不回魂,小心小爺唾你一口痰。」
「啊!好痛。」是誰戳她,疼死了。
見她按著額痛呼,喬翊的小爺威風頓時萎縮了,緊張兮兮地彎下腰在她身側繞。「奇怪,我沒用很大的氣力呀,只是輕輕的戳了一下,沒那麼痛吧!」
「誰說不痛,你怎麼不自個兒戳戳看,男人的力氣本來就不小,你還是習武之人……咦!你是喬小三?」居然是他,她沒看錯人吧。
他沒好氣的一哼,「不然你以為跟誰對話,是天上的飛鳥還是水里的游魚,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你還真有本事視若無睹,小爺著實佩服你的眼力。」
「不是長大的立羽……」她老實地往前戳,縴縴玉指踫到的是結實的胸膛。
聞言,他臉黑了一半。「溫小蘭,你是豬呀,小爺是誰還分不清楚嗎?你我認識十幾年是假的不成。」
「你過來。」她勾勾小指。
「干麼?」喬翊口氣凶惡,但像小狽一樣乖順的听話。
「蹲低一點。」她比比高度,不可高過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