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吃得心滿意足,綺薰也舀了一口咸蛋苦瓜送進嘴里慢慢咀嚼著,感覺到一股安逸幸福。
她記得小時候自己很討厭吃苦瓜,當時母親為了要讓她不再挑食,特地煮了這道咸蛋苦瓜,從此這道菜成為她記憶里的家常菜,她感覺自己和關馳的家慢慢在成形,如果這間房子能夠再多些生氣就好了。
「我想改變一下房子的裝潢設計,可以嗎?」她揚眸望著關馳。
「為什麼?」他停下挾菜的動作,關心道︰「這間房子住得不舒服嗎?」
「不是。」她搖搖頭。
「還是你覺得這里的空間不夠大、想搬到其他的地方去住?」關馳說。
「這房子夠大了,附近的生活機能也非常便利,裝潢既優雅又奢華,簡直挑不出任何一絲缺點,只是我覺得這里昀大理石建材太多了,地磚好冰冷,如果我們能在客廳鋪上一條波斯地毯,在窗台上種些花花草草,又或者多間嬰兒房……」綺薰的眼中迸出亮亮的光采,開始敘游自己夢想中的屋子。
「……這房子夠大,視野又好,前後又有陽台,我們還可以買兩張搖椅,在天氣好的晚上坐下來一邊喝咖啡,一邊欣賞夜景——」她覺得只要多點巧思,這間奢華的城堡,一定可以變成一個溫暖的家。
何況她本身就是學室內設計,要打造出心目中理想的家並不是難事。
「但是……我們並不會在台灣住太久。」關馳很不忍心地打斷她的話。
「什麼意思?」她眼底浮現一絲困惑。
「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我們就要回美國去了,到時候你精心采買的那些家具、植物,處理起來會很麻煩。」關馳很務實地說。
在結婚前,關馳總是拎著幾個簡便的行李穿梭在不同的商務旅店內,但因為綺薰住不慣飯店,曾抱怨沒有歸屬威,他才委托秘書租下這問豪宅,用優渥的生活條件彌補她。
「喔。」她的聲音明顯有點低落,默默地低下頭,扒著飯。
「我知道要你放棄自己的生活圈,陪著我東奔西跑的決定很自私,但相信我,只要再給我幾年的時間,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關馳握住她的手,邃亮的眼眸直直地望著她,篤定地承諾。
「沒關系,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想找點事來做。」她揚眸望著他。
她的體貼再度激起關馳的罪惡感。
「你有興趣認識新朋友嗎?」關馳問道。
「新朋友?」她的眼底浮現一抹好奇的光芒,關馳知道她不善于交際應酬那套,也就鮮少帶她出席一些商務飯局,很意外他會想主動介紹朋友讓她認識。
「應該是說,我希望你們能成為朋友。」關馳說。
「你想介紹誰讓我認識?」她更加好奇了。
「我的妹妹。」
「我不知道你有妹妹,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獨生子。」她微訝。
兩人曾聊過彼此的家庭背景,她來自單親家庭,父母感情失和離異後,父親很快跟第三者再婚,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則和母親相依為命。兩年前,母親病逝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這世是她答應關馳求婚的理由,她太渴望有一個家了。
「可雁並不是我的親妹妹,是我父親收養的一個干女兒。」關馳頓了頓,猶豫該如何讓綺薰明白唐可雁的存在。
他承諾過父親要將可雁視為妹妹,要永遠照顧她,這是他們關家欠她的,身為父親的兒子,他有義務償還這筆情債。
「原來你還有一個妹妹,她一定長得很可愛或者很貼心,你父親才會收做干女兒吧?」綺薰猜測道。
「大概是我母親沒有生下女兒就病逝,我父親覺得有點遺憾,而擔任管家的唐姨又時常帶可雁到家里玩,他見她乖巧可愛便收她為干女兒。」關馳的眼底閃過一抹難堪的痛楚,輕描淡寫地隱去父親與唐姨不倫之戀一事。
在兩人發生車禍身亡後,當他整理父親的遺物時,赫然發現一本日記與一疊照片,才知道原來父親愛上了已是有夫之婦的唐姨,兩人的愛情關系長達十年以上。
他不想去猜溯父親認唐可雁為干女兒純粹是因為渴望有個女兒撒嬌,抑或是對情人所生的女兒愛屋及烏,只想履行對父親臨終前的承諾,把可雁當作是妹妹,永遠照顧她。
就倫理道德而言,關啟德是犯了錯,但在關馳的心中依然是個可敬又偉大的父親,他有義務維護父親的形象,不想對綺薰聊太多過往。
「既然是你的妹妹,我也會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綺薰爽快地點頭,想積極地融入他的生活圈里。
也許她能和那個叫可雁的女孩成為姊妹淘呢!到時候她們能一起逛街、喝喝下午茶,還能說幾句體己話。
「那這個星期六,我介紹你們認識。」他想,有了唐可雁的陪伴,或許綺薰的生活也不會那麼寂寞。
「好啊!」綺薰漾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第3章(1)
為了給唐可雁一個美好的印象,綺薰對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極為慎重,預先訂了一家視野極佳的景觀餐廳,由窗內可俯瞰整個台北盆地的夜景。
可惜今晚天公不作美,天空下起了雨,星星被烏雲遮住了,暗得只看得見遠方閃爍的燈海。
她穿了一襲白色緞面的小洋裝,平口高腰設計,在腰間系上個黑色蝴蝶結,搭配上黑色的小外套,雪皙優美的頸項戴著一條珍珠項鏈,一頭烏黑的長發垂放在屑上,清麗典雅的氣質與知名巨星奧黛莉赫本有幾分神似。
必馳挽著她縴細的手臂走入餐廳里,兩人出色的儀表立即引來許多側目,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並肩坐在靠窗的四人方桌旁。
「你覺得我的口紅顏色會不會太濃了一點?」
綺薰側過臉,詢問關馳的意見。
「好像有一點。」
必馳凝看著她殷紅誘人的嘴唇,宛若是一顆鮮艷欲滴的櫻桃,引誘著他去品嘗。
「真的嗎?」她困擾地皺起了眉。「怎麼辦?會不會很奇怪?」
「我有辦法。」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什麼辦法?」她好奇地說。
必馳按住她的肩膀,將嘴湊上去,吻住她的唇,霸道地宣示主權。
他大膽又熱情的舉措,令她嬌雅的面容泛起紅暈,連忙推開他,羞答答地說道︰「口紅都被你吃掉了啦!」
「這樣你就不必擔心口紅太紅了。」
必馳端看她紅撲撲的臉蛋,對于「成果」頗為滿意,毫不避諱自己對妻子的熱情。
在過上綺薰以前,他談過幾次不算短的戀愛,但沒有一個人能像她這樣牽動他的心,仿佛她是為他而生。
他喜歡她澄澈瑩亮的眼楮,喜歡她撒嬌時軟軟的嗓音,喜歡她全心全意仰賴他的表情,喜歡到想徹底地霸佔她,不願讓其他男人覬覦她的美麗,才會在兩人相識不到三個月便半哄半拐地帶她到小島上舉行一場簡單而浪漫的婚禮。
「你……」她惻眸嬌瞪了他一眼。「回家再跟你算帳!」
「回到家我再讓你『連本帶利』的討回去。」
必馳曖昧地暗示著,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由耳腆震蕩著她發燙的心。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她拿起水杯喝了幾口冰水,企圖散卻臉頰上熱辣辣的紅暈。
驀地,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螢幕上閃爍著可雁兩個字。
必馳接听起,聲音低低地說︰「是……你到了嗎?好……我到餐廳門口接你。」
兩人簡短地交談幾句話後,他掛斷電話,向綺薰告知一聲,便起身走到餐廳外接唐可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