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原來是前事造孽,難怪她鬧不明白。他實在不該在她身上使心計,對于直接的女人,就該直接。
抽過她手上的花枝,順手將花萼折下,他補上一句,「喜歡。」
「意思是……你喜歡我?」
他沒回答,賀心秧已是眉飛色舞,看著躺在地上的無辜紅花殘骸。
蕭瑛沒讓她的目光停留太久,拉過她的手,帶她離開議事廳,往書房方向走,他走得很慢,因為她忘記自己月復中有孩子,他可沒忘。
這是她第一次到王府,這處在京中的蜀王府,不輸在蜀州的華奢,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處處是江南庭園造景,有池有湖有小溪河,亭台樓閣無一不精美,這里哪里是住家,簡直是墾丁柄家公園了嘛。
「你要帶我去哪里,遠嗎?」
她不過想追問一句喜不喜歡,他就拉她走遠路,難不成是想借著消耗她的體力,好讓她忘記想追問的問題?
「你累嗎?我讓人抬軟轎過來。」
「不必啦,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在處罰我,問了不該問的。」
蕭瑛定下腳步,忍不住兩手捧住她的頭,賀心秧心想,完啦,走路還不夠懲罰,他要擠破她的腦袋瓜,讓她永志難忘,嘴巴要關緊這回事。
見她一臉驚慌模樣,他忍不住大笑。「隻果,你的腦袋里面到底有多少古怪的東西,真想打開它們看一看。」
「看不出來的,就算你硬把它剖開也看不出。」
「什麼?」他不懂她怎地會突如其來冒出這樣一句。
「有對農夫農婦,他們養了只會生金蛋的雞,可他們不耐煩每天等雞下蛋,就把雞殺了,想把金蛋全部拿出來,可惜剖了雞,里面什麼都沒有。」
她指他殺雞取卵?「你怎麼會覺得,我想剖開你的小腦袋?」傻瓜,他就算想以剖腦為樂,也舍不得剖她的。
「不是嗎?你的表情……」她的目光在他臉上速速轉了幾圈。
「我的表情怎樣?」他的目光追著她的視線,直到四目相連。
「好像覺得我很有趣。」
「是有趣沒錯。」世上可以讓他感到這麼有趣又快樂的人很少。
「你每次覺得我有趣的時候,我就慘了。」
賀心秧想起那時苦苦哀求他去玩別人,他卻斬釘截鐵說NO。不會吧,她現在是身懷六甲的孕婦,禁不起他東一瓶、西一瓶毒。吐吐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那個解藥之苦,真是苦死人。
她的話再次逗樂他的心,他哈哈大笑,雙手搭起她的肩膀,彎下腰,額頭貼著她的額,輕聲在她耳畔低語,「我保證,以後我覺得很有趣的時候,一定不讓你慘,而會讓你很快樂。」
「真的?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他接下話,然後俯身抱起她。
他看起來很餓,並且想把她拆解入月復的樣子,讓她很想說︰你要做什麼?求求你不要煮我、不要蒸我,我沒有改名叫做唐三藏……
不過她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已經開始施展輕功,為保命,她只得兩手牢牢抱住他的頸項,至于那些被啃被吞的念頭,早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風在耳邊呼呼響著,賀心秧從一開始的害怕到覺得好奇有趣,把頭探出他懷中,不過短短幾秒鐘,她已經適應。還好嘛,比「自由落體」的刺激感差得多了,如果不是座位不太安穩,她就當搭高鐵。
看著「窗外」的風景,這宅子像江南園林,有假山、有奇石,有美得讓人說不出話的怒放花海,這人……不是普通有錢。
見她看得目瞪口呆,正在狂奔的人停下腳步,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小隻果,笑問︰「喜不喜歡這里?」
問什麼鬼話啊,誰不喜歡,這里每個角落都美得讓人目不暇給,如果他肯開放參觀,光是門票費,一年的進帳就可以給國家買裝甲武器了。
「喜歡。」
「喜歡這里還是你住的那里?」
這話問得更屁了,請問您喜歡總統套房還是四人房?白問嘛。
「這里。」她答得直接。
「很好,那就搬過來這里住。」
「啥米!你要我紅杏出牆?!」她瞠大眼楮,不敢置信的問。
看著她圓瞠的眼楮,蕭瑛失笑,怎麼辦,和她在一起這麼開心,如果哪天見不到面,會不會真的像隔了三個秋季?
他放她下來,輕輕點了點她的額,親昵道︰「說什麼話,你這棵紅杏本來就是我種的,出什麼牆?何況不管種在哪里,都是我家的牆。」
是啦,他沒說錯,不管這里還是那里,都是登記在他這個田僑仔的名下產業。可是……叉起腰,她振振有詞道︰「誰說我是你種的?我是我爸媽種的。」
「好吧,你只能算我移植的,不過你肚子里的這個,是我種的沒錯吧?」
幾句話,他問得她滿臉羞紅,就算是開放的現代少女,這種話還是教人害羞啊。
她皺眉扭身,隨便,他愛認便認,可她給不給認,再說。
蕭瑛明白,逼人可以,但太甚會反彈,所以停止這個話題,扳過她的肩膀轉個方向,再拉起她的手——書房到了。
他帶她進屋,她還沒看清楚屋里擺設,他就帶她到桌案前,從一個匣子里拿出許多畫稿。
只消一眼,賀心秧便心軟了……那是她,愛笑的隻果、發脾氣的隻果、微嗔的隻果、裝死的隻果,每一張、每一個表情,唯妙唯肖。
「你剛剛問我,喜不喜歡你,這個就是答案。」
嗯,她懂了。
如果不是喜歡,不會把一個人的每個操作表情記入心底,如果不是經常想起,不會把人入了畫,如果不是落筆時心底有滿滿的幸福,那紙上的女子,不會每個表情都帶著微微笑意。
難怪他說,喜歡這種事不必說出口,原來他是含蓄的古代人,只會悶著聲做,不把我愛你四處宣揚。
是的,他喜歡她……不是普通喜歡,是喜歡到無法自己……她看著他,笑了,笑得有兩分曖昧、三分、四分黃……
「在想什麼?」蕭瑛苦笑,又是個令人無法招架的目光。
「我這里,有股沖動。」她指指自己的腦子。
「什麼沖動?」
想把自己剝開洗淨,直接做成狐狸套餐送到他嘴邊,然後大聲響喊︰吃我、吃我、吃我!
她聳起肩膀,像繃著什麼東西似的,待松開肩、松開臉部表情時,她大大地吸一口氣,彷佛要把所有空氣全吸進自己肺里,待吸飽氣,她拉出一道滿足笑意,沒把沖動說出口,而是甜甜地笑說︰「你不娶惠平郡主,真好。」
他一笑再笑,笑得他自己都忘記,笑容是用來掩飾自己,而非用來表達真心。
動手,真的真的很不合禮儀,但他還是決定把宮家的紅杏攬進懷里。
她是他的!
就像慕容郬,不知道經過多少掙扎,才說出一句——「我要宮晴。」
而他,也一樣在經歷過無數掙扎後下定決心,他,喜歡隻果。
癌,他吻上她柔女敕的香唇,輕輕吻、緩緩勾畫,畫出兩人一圈一圈的情難自禁,蕭瑛捧起她的臉,他想一輩子把她留在身邊、留在心底,而心中那塊多年陰影……早被她這顆陽光照得無所遁形。
他喜歡她,非常非常。
這天晚上,他讓風喻過去宮府,暗中保護賀心秧。
于是風喻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無預警地一陣頭皮發麻,為什麼天空那麼藍,他卻覺得大難將至,因為啊……只要沾上「賀姑娘」,他就沒好日子過。
第十章證心(1)
爆晴細撫著手中匕首,那是一把銳器,刀體發著幽藍暗芒,鞘上刻有雲紋,柄上刻有「鎮國將軍孟繼」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