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國師 第11頁

「鳳梓,十歲毒不死你,二十歲又讓你逃過死劫,就不知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乖乖讓位……」

听聞此言,葉淺綠心一沉,玩鬧惡作劇的情緒瞬間全失。

薛晴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莫非鳳梓會變成痴兒,以及在前往神宮祭拜的途中受傷喪命,這一切的生劫死難全是薛氏父女在搞鬼?

如今朝中勢力一分為二,仗著位居太師的高位,薛昆把權弄政,幾乎到了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這樣的權力想除掉鳳梓並非是難事,應該是易如反掌才對。

十歲的鳳梓身邊尚有父母護她周全,成了痴兒父母又不在之後,除了前軒的忠心老臣相護,身邊能依靠的也只有晏蒔青一人對了,她怎麼一直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當初,晏蒔青是怎麼進宮當國師的?

心神微亂,葉淺綠掙月兌了薛晴的拽握,揉著還有點疼的腰臀,裝出好似完全不懂她剛才那席話在說什麼,一臉懵懂無知。

「晴晴是頭壞驢,孤不想再跟你玩,你走開!」

孩于氣十足的嘟嚷言語,讓薛晴一度起疑的心又落下。薛晴笑了笑,看著她的眼神是欲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葉淺綠看在眼里,內心不寒而栗,卻極力隱忍下來,不敢也不能顯露在面上。

「痴兒就是痴兒,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覺醒回神。」薛晴聲音不大的喃喃低語,葉淺綠一字不漏的听入耳里,心下暗驚。

原來薛晴是受了薛昆的指使來探虛實,她那日春祭大典上的莽撞失態,果然還是引起了薛昆的疑心。

晏再青應該也很煩心吧?虧他千叮嚀、萬交代,要她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能讓旁人起疑。

這下可好了,經她那樣一鬧,起了疑心的薛氏父女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有一就有二,絕對會再找機會刺探。

就在葉淺綠心煩不已之際,雕花宮門外恰好傳來冰心輕快的聲音。

「稟告神女,彥鈞侯在殿外求見,洛月已經先將侯爺領到書房。」

她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清楚這位彥鈞侯是什麼人物,不過,現在來得還真是時候!

葉淺綠揮揮錦袖,趕緊揚聲道︰「孤這就過去。」話說完,她回過頭看向薛楮,擺擺手,狀似鬧小孩脾氣的皺著臉。「孤不想跟你玩了,你走吧。」

薛晴隨便行了個禮,便眼露鄙夷的退出寢殿,離去時冷冷投來的那一眼像根寒刺般扎入葉淺綠心底,令她全身不由得一顫。

拍拍胸口,定定神,葉淺綠想著等會兒定要趕緊宣召晏蒔青入寢殿,與他深談一番。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這座咸池宮乃是神女御賜給國師的封賞,一進門,便可看見滿園開得灼灼其華的桃花。

每年春祭前後,神女也會上咸池宮與國師一同欣賞這滿園燦爛的桃花。

穿過一望無際的桃花林,華美的咸池宮殿座落在桃林深處。

窗口朝南的書房里,晏蒔青正伏案書寫,握著毛筆的手道勁有力,在一本本的奏折上寫下批示與建言。

紅木書櫥上擺了近千冊書,桌案上則擺了龜殼與文王銅錢,還有一個八卦。

這個龜殼與八卦是當年他的師尊,人稱「卜算子」的乾坤老人所贈。

乾坤老人乃是四靈大地最為傳奇的人物,無論是四靈諸國的皇室,或是一般儒生才子,都想拜他為師。

只是他心性古怪,近年來已經隱逸避世,就連他們幾個師兄弟也不知他老人家的行蹤。

他們師兄弟共三人,司空陡一出師,便受到驢龍國李衡年的薦舉,位居高官。

至于他,則是因著八卦命盤的牽引,來到白鳳國……

第4章(2)

同門師兄弟中,年紀最小的便是身為麒麟國皇儲的白珞,當年一別,也有數來年不曾相聚了。

就在他批閱奏折正專心的時候,龜殼忽然發出一聲鳴動。

晏蒔青手一頓,放下了筆,垂下的雙目一轉,望向來自祥龜國,有著神靈之氣的龜殼。

標殼鳴動,必有異狀。

他拿起龜殼,長指輕輕撫過殼上的紋路,尋思片刻,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此時,八卦卻開始輪轉,他心下一凜,目光倏沉,拍桌起身,轉身之際,寬大衣袖飛掠過桌案,沾上了點點墨跡。

亂了步調的心緒就跟衣袖上的凌亂墨跡一樣,他心煩意亂,卻已沒有時間換下這身便裝。

他推開房門,目光朝前,一路走來腳步未緩,守候在園口的玄武一見他走出來,立刻迎上。

玄武是武功精湛的頂尖高手,一直都效忠于鳳氏一脈。幾年前,他跟了晏蒔青,成為片刻不離的貼身死士。

晏蒔青寒聲道︰「備轎。」

玄武眉梢微揚,探了一眼天色,抱拳回道︰「國師,時辰尚早……」

「我要進宮覲見神女,玄武,你跟我一起。」

玄武一楞,這才注意到晏蒔青的臉色鐵青,步伐也過于急躁,不復往常的泰然自若。

能窺知未來的晏蒔青甚少急慌,看來,朝鳳宮很可能要出大事了……

書房內,一盅熱茶在長案上散出白色熱霧。

按照宮禮,若有朝中官員覲見,即便是隨侍在側的女官也必須避諱,不得窺听,否則恐有外泄國事之疑慮。

奉上了熱茶之後,冰心與洛月便退到書房之外,靜靜候著。

葉淺綠一走進書房,才剛坐定,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年少男子即揚聲道︰「下臣彥鈞侯見過神女,神女聖安。」

「愛卿請起。」葉淺綠稱職的扮演起痴兒鳳梓,臉上閃動著半傻的笑意。

彥鈞侯抬起頭,面貌端正,尚且清秀,年紀看上去不大,就不知他是薛昆的人,還是忠于神女的良臣。

葉淺綠心下揣度,卻沒留心到彥鈞侯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也在暗暗打量她的神色變化。

「愛卿此次專程入宮面見孤,可有要事稟報?」她笑嘻嘻的問道,將痴兒鳳梓該有的樣子演得入木三分。

彥鈞侯邊不著痕跡地打量,邊作揖回道︰「稟神女,下臣前些日子奉旨出使麒麟國,听聞神女前往神宮祭拜時,竟遭逢賊人埋伏刺殺,不能及時趕回朝鳳宮探望神女,心中甚是掛懷。」

葉淺綠微笑點頭。「愛卿的用心,孤明白。」

這是鳳梓對應臣子時千篇一律的答復,不管對方是何人、說了什麼話,她只要微笑吐露這句,絕對不會出半點差錯。

「如今看神女一切安好,聖體康泰,下臣也放心了。」

「愛卿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持續傻笑中。

想不到這個彥鈞侯非但沒有乖乖領命退下,反倒是置若罔聞的徑自言道︰「听聞神女已經多日未早朝,下臣很是擔心,斗膽冒犯一問,神女近日聖體除了病痛以外,可有其他不適?」

她還在因為方才薛晴那些話而惴惴不安,現下又遇到這個不听從神女旨意的彥鈞侯,今日到底走了什麼霉運?

至今仍未警覺彥鈞侯試探意味濃厚的葉淺綠內心月復誹不止,面上卻依然傻笑可掬。

「愛卿說的話,孤听得不是很明白,可否再稟報一遍?」

從未遇過如此棘手的臨場考驗,她也不免演得幾分吃力,不得不收起敷衍了事的心態,認真以對。

彥鈞侯笑了笑,道︰「神女近日睡得可安好?夜里有無作夢?諸如,夢見自己變成了他人,他人卻變成了神女?」

听聞此言,葉淺綠心下一涼,手心也沁出一層薄薄的冰冷汗珠。「愛、愛卿說的話甚是難懂,孤有些倦乏了,退下吧。」

豈料,彥鈞侯依然佇立原地,不見絲毫告退之意。

葉淺綠方寸大亂,卻也不敢表露半點慌張,依舊只能傻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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