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越是清楚這一點,堵在心口處的那股悶怒,就越是熾烈如火,燒光了他的冷靜。
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伊恩將莫名的怒意壓下來,努力消除這段時間深烙在腦中,金發男人將她小心翼翼托抱在懷中的畫面。
「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就在他分神之際,黎兆雪放下了碗筷,有點無措的望著他,不知道是否該幫忙收拾善後。
她漾著一雙璀璨的明媚美眸,緊望著他,等他開口發號施令,或是下達逐客令,那正襟危坐豎長耳朵的乖寶寶模樣,讓人想笑。
可是他笑不出來,眸光幽暗,臉色也不大好看,近似責備的嚴厲眼神令她心慌。
伊恩不高興了,可能是她逗留太久,影響他吃飯的心情。雖然吃完飯就拍拍走人很不禮貌,但是……
「去哪里?」望著近乎落荒而逃的縴細背影,他在她踏向玄關前低問。
好尷尬。黎兆雪擠開微笑,側頭回望,生疏不失優雅地點頭揮手。「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家了。」
伊恩面無表情,口氣卻像零下三十度的冷凍庫。「吃得這麼趕,又急著回家,是擔心新男友查勤?」
新男友?黎兆雪愣了好幾秒,才想起兩人「正式分手」的那天,寇爾忽然未經她同意就闖入家里,還對伊恩惡言相向。
他以為寇爾是她的新男友?他以為她的感情這麼快就能轉移到其他男人身上?她對他的愛,難道他都看不出來?
伊恩真的好過分!
黎兆雪委屈地想開口澄清,但是轉念又想起爹地已經高調放出她李寇爾即將訂婚的消息,再過不久,報紙雜志肯定會大篇幅刊登報導,如果她矢口否認,伊恩可能誤會她是對他說謊。
「嗯,寇爾還在家里等我,我不能太晚回家。」前後思慮,她順著他的誤會大方承認。
親耳听見她承認的那一瞬間,心髒仿佛遭受突來的一記重擊,狠狠抽痛,伊恩的呼吸亂了,心跳頻率也不規律,維系冷靜理智的那條線,斷裂了。
未發現他的異狀,忍住想哭的沖動,黎兆雪快步走向玄關,手才剛搭上門把,縴細的腰身忽然被一只鋼鐵般的男人手臂鉗住。
眼前驀然一花,怔忡的身子已經被翻轉過來,她焦距還沒定格,細女敕的下巴已經被扣高,訝張的小嘴被喂入滾燙的唇舌。
「唔嗯……」顫抖的喉嚨逸出一聲媚人shen\吟。
男性大掌在果色雪紡布料上放肆游走,沿著消瘦許多的女體曲線盡情挑逗,意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挑起熟悉的火熱yu\望。
她美眸還愣愣地瞪著,倒映在眸內的是他充滿yu\望的俊顏,她被他高大精悍的身體壓制在門上,完全無法動彈。
結實的男性大腿順勢擠入,強硬地分開她矜持合並的雙腿,未著絲襪的勻稱長腿以難堪的姿勢大敞,更像是熱烈歡迎他的侵犯。
情勢怎會一眨眼就轉變成這樣?
她想問,可是舌頭被他含住,她想推開他,可是他已經先一步識破,抓住她的手往上提,扣押在她發頂上方。
「伊恩……我們……結束了……」她著急地想提醒他,好害怕又被他誤會,她此番跑來偷看他過得好不好,是想向他求歡。
他沒停,忽然狠狠咬了她紅腫的下唇一口,听到她倒抽冷氣之後,才伸出舌尖舌忝去她唇上的血絲。
「不喜歡我這樣?」因為情\yu正沸騰,他的身體散發大量熱氣,五官深邃的俊臉也顯得更性感。
她搖搖頭否認,腦子暈沉沉,嘴唇又被他吞吮,在他細心的引導之下,也探出了舌尖與他嬉戲追逐,將彼此的氣息與濕沫喂入口腔,在彼此的柔軟口腔內。
……
第8章(1)
站在狹隘的淋浴間內,沖去了一身的黏膩,以及殘留著情\yu的氣味,黎兆雪的意識還有點恍惚未醒。
旋緊水龍頭,她圍著一條白色大浴巾,濕發披散在背後,局促不安的走出浴室。
目光還未揚起,就看到一套嶄新、連吊牌都還沒拆的女用內衣褲,以及一件款式素雅的新洋裝遞到眼前。
她默默的接過,轉身返回浴室,一件件的穿上,管不著頭發還在滴水,踏出浴室就直朝公寓大門走去。
「雪儂。」一直佇主在旁的伊恩始終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停在玄關,不敢回頭,只是悶聲直視著剛才被兩人失控歡愛撞得嘎嘎響的那道門。
「對不起。」他的聲調不像往常冷淡,听起來低啞沉重。
這句對不起,刺痛了她的心。原來,跟她是這麼沉重的一件事。
「是我自己先開始的,不關你的事……我才該說對不起。」匆匆說完,她奪門而出,捂住蒼白的臉蛋,沖入電梯。
看著留有兩人歡愛痕跡的那扇門,伊恩握緊了拳頭,情\yu退去的深邃雙眸,漫上了自貴的怒氣,胸膛也堵著一團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
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從那天攤牌把丑陋的真相說開之後,一切都按照著他早先設想好的步調走。
離開她,不用再被她左右,重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準備托福考試,他甚至已經透過汪瑪莉,聯洛上國外的幾家大型模特兒經紀公司,等確定可以到普林斯頓大學攻讀碩士之後,便過去試鏡。
一切很順利——除了偶爾在深夜返回公寓時,他會有一瞬間的恍神,彷佛看見她像只膩人的小貓縮在沙發內,打著瞌睡為他等門。
或是,偶爾睡到凌晨會突然醒來,以為她滾下床了,下意識伸出手臂想將她抱緊,卻恍然撲了個空。
或是,下廚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減少辣椒的用量,就像今晚這樣反常。
無形之中,他竟然被她的存在與生活習慣制約了。
不該這樣!不能這樣!
已經對自己告誡過上百次,甚至是上千次,只能對她動欲,不能對她動情,更不能動心。
在她面前,他深深覺得自己出身的卑微,她的完美與富褡,都像是一種無情的嘲諷,笑他只能靠年輕俊美的外貌去博得她的歡心。他厭惡主動提出以金錢交易情人關系的她,她不知道她的那些話有多傷他自尊。
也不知道她眼中天真的迷戀,在他看來只是富家女相中了某個限量款的高級玩偶,不管必須擲出多少鈔票,都要帶回家收藏。
他是個男人,不是玩偶,他不會永遠都劣居下風,更不可能永遠依附著她的勢力而活。
他投資眼光精準,從未失手,玩股票基金甚至是投資房地產,這些收入有時快超過走秀或代言的酬勞。
他將這筆錢投入資助一個同樣貧困出身、從小熟識的設計師好友,他們準備以紐約為據點,創立一個中高價值的服裝品牌,而他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屆時更會親自為品牌代言及拍攝各大廣告。
他的野心一直都在,只是蟄伏,等待時機,等待資金,等待手中握緊了足夠的籌碼,他就能亳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如今,他按步就班的照著計劃走,也已經成功離開她——但,人離開了,心,還留在她身邊。
說好不動心,卻無法忍受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甚至還興起了惡劣的念頭,意圖目以狂熱的使她沉淪上癮,使她的身體除了他,無法容納其他男人的進佔與溫度。
早該將對她的在乎統統戒掉,可是,耽溺在與她體溫相融的那一刻,他才驚覺到——
其實上癮的人是他,早已經戒不掉。
冷氣呼呼的吹送,晨曦的亮光被緹花窗簾抵擋住,曬不進昏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