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的纏郎 第17頁

爆無歡听惠娘一說,倒是突然想起一事,她們四位師姊妹在各地查案,除了用飛鴿傳書傳遞重要消息之外,相聚時亦會互相討論朝堂政事及各地方幫派的勢力分布。

她記得大師姊曾跟她們說過,兩淮漕幫各分舵為了搶地盤,時有打斗發生,加上地方貪官為了利益,收受各分舵賄賂,地方官勢力介入,私扣漕稅,時有所聞,不過這兩年漕幫勢力突起,各分舵勢力被整合,幫規嚴格,押糧運貨不再漫天起價,而是有一定的收費制度。

大師姊有一批茶貨,就是托漕幫運到北方,當時大師姊去了漕幫,回來後告訴她們,漕幫里出了一位能人,這人治下嚴謹,假以時日,勢力必然壯大。

大師姊說的這位能人,難不成就是弓長嘯?

爆無歡不由得盯著弓長嘯打量,平日看他耍嘴皮子,實在不像是個治下嚴謹的幫主。

大伙兒來到分舵的一處宅子,當宮無歡下了馬車,立刻感受到四處投來的視線,她面色清冷,淡漠的目光掃向眾人,那些人分成兩列,眼中盡是打量和質疑,有些女子見到她,眼神更多了分銳利。

她微微皺眉,這些人跟先前來迎接的那些人不同,他們身上莽氣更重,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好易與的。

爆無歡視而不見,她只是個過客,不想和這些人有任何接觸,她移開視線,可當她看到弓長嘯的神情時,不禁一怔。

此時的弓長嘯渾身散發著一股疏冷的魄力,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上不苟言笑,光是站在那兒,就覺得他像一把磨得銳利的刀,隨時可以教人五步見血。

從他身上找不到先前的嘻皮笑臉,好似戴了一張面具似的,又像是穿上鋼鐵盔甲,散發著懾人的氣勢,他盯著在場的每個人,身上的煞氣壓過在場所有人的莽氣,而眾人也神情肅穆,不敢輕忽怠慢。

這氣氛……竟是迫人的窒息。

爆無歡心中詫異,生出一股陌生的異樣感,彷佛在她面前的這個弓長嘯,和先前那個嘻皮笑臉、死纏爛打的弓長嘯,是完全不同的人。

「通報下去,有盜匪盯上了咱們運送的貨物,加強四周的把守,從現在開始,進出者得持有令牌,違者一律逮捕,听候幫規處置。」

眾人一听,神色凜然地應答,弓長嘯又下了幾道命令後,突然宣布。

「我身邊這位宮姑娘,任何人皆不得對她無禮。秋菊,帶她去我的院子。」

一听到「我的院子」時,宮無歡立即要抗議,但在接觸到他射來的目光時,她不禁啞口無言,這一眼威嚴懾魄,看進她眼底,直入人心,竟說不出一個「不」字,待她回神時,弓長嘯已然轉身大步離去。

她皺眉,自己剛才是怎麼回事?那份魄力……居然讓她一時開不了口。

「宮姑娘,請隨我來。」那名喚秋菊的女子對她恭敬地開口。

爆無歡沒辦法,只得隨秋菊而去,她被領進一座三進的院子里,除了惠娘,另有四名僕役在一旁服侍,這些人行止有度,做事伶俐,那風範並不輸給大戶人家里的僕役。

爆無歡梳洗完又用了膳,便到院子散散步,四處打量。經過這幾日的休養,加上她每日打坐運行內力,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身上的傷口也愈合得很好,這時,有人來通知她,幫主請她移步到書房,她便跟著對方前去。

到了書房,舉目望去,里頭已經有不少人等著,在她走進門的時候,眾人再度對她上下打量,看這場面應是漕幫的私密會議,她不明白弓長嘯找她這個外人來做什麼?

她掃了下周遭,目光對上弓長嘯,發現他也在看她。

「過來我這里。」

他的聲音溫柔沉穩,雖不是命令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氣勢,那眼神和表情清冷漠然,沒有平日的輕佻,可那黑得不見底的墨眸,卻閃著比平日更耀眼的精芒,牢牢鎖住她。

爆無歡被他這氣勢一震,也不知怎麼著,便順著他的話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下首的位子上。

坐定後,她發現眾人看她的目光不同了,她起初有些茫然,但下一刻突然明白了,弓長嘯不用解釋什麼,他說的那句「過來我這里」,等于清楚向在場所有人表示,她是他的女人。

思及此,宮無歡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卻無從抗議,因為人家嘴上根本沒有明示什麼,她總不能開口解釋說自己不是他的女人,那不成了笑話?她十分懊惱,但臉頰卻莫名發熱,這心里別扭,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如果弓長嘯明著來,她還可以明著擋回去,但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沒有纏著她,卻又像一張不透風的網,從四面八方困住她。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感受到她的瞪視,弓長嘯轉過頭來迎上她的視線,面上沉穩依舊,目光不躲不閃,接著突然開口。

「娘子,我的手下帶回京城的消息,是關于玉桂坊花千千的事。」

听到三師妹的名字,宮無歡冰冷的神情有了波動,連弓長嘯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她娘子,她都忘了糾正。

「你有她的消息?」她的語氣里難得有了急切。

杯長嘯點頭,對在場一人命令。「段剛,把你打听到的事說予她听。」

「是。」叫段剛的男子一听到幫主的命令,立即上前向宮無歡稟報。

原來這段日子里,京城里的漕幫弟兄已經得令,欲圖暗中保護花千千,卻發現她早已離開玉桂坊,目前正四處打探她的消息,他們得知有人要暗殺花千千,但沒有成功。

「你是說,她仍安好?」事關三師妹的安危,宮無歡向來清冷的語氣也難免有了些激動。

「咱們出動京城所有的漕幫弟兄,目前仍無花姑娘的消息,但能肯定她暫時無性命之憂,因為那些欲暗殺她的人都被處理掉了,據可靠消息,是有人在暗中保護她。」

知道千千沒事,宮無歡真是松了口氣,連忙又問︰「可知保護她的人是誰?」

段剛回答。「不知,只知這人很有能耐,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奈何不了他。」

竟然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出動了?看來對方真要置千千于死地。宮無歡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突然,她冰冷的手被溫暖的大掌罩住。

她身形一抖,回過神來,發現是弓長嘯握住她的手,他很自然地將掐入掌心的指扳開,與他的掌心相貼,將熱力傳遞到她手中。

「既然咱們的人都找不到,想必敵人也查不到任何蹤跡,毋須煩惱。」他聲音沉穩有力,不是安慰,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大掌的熱度就跟他的人一樣,帶著溫柔卻霸氣的力道,烘暖她冰冷的手,也傳遞到她心上。

這一刻,宮無歡突然感覺到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她從沒告訴過弓長嘯關于花千千的事,但他卻查到了,而且比她想得更周到。

她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這個男人,他的能耐超出自己的預料。

杯長嘯目光清澈正直,沒了以往的,卻更有威逼的魄力,灼亮得刺眼,在他直視不移的盯視下,她忍不住轉開視線。

「謝謝。」她冷靜地道謝,同時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她從來沒有被男人瞧到臉蛋發熱的經驗,這感覺很陌生,也讓她心虛,她怕被他看出來,所以低著頭不看他。

她天生性子清冷,卻從來沒遇過像弓長嘯這樣的男人,他臉皮厚如銅牆鐵壁,不管她如何對他無情,他都不當一回事,面對一個連殺兩次也殺不死熱情的男人,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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