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上) 第25頁

誰是小肥?

仿佛听見她心里的疑問,下一封簡訊回答了她。

小肥是我在外頭養的女人。

她心頭猛地抽緊,卻看到後面接著寫。

騙你的,她不是我的女人,你才是。

她輕咬著唇,熱淚盈滿眼眶,她接著看下一封簡訊,里面只有三個字,他重復著。

你才是。

她喉頭一哽,心口一抽,不由自主的再看下一封,然後又一封,再一封。

我不喜歡賴,我喜歡我原來的那支手機,智能型手機好煩——

我把你的照片放到桌面,原來我的手機也能這樣做。

天黑了,你吃了嗎?

小肥煮了酸菜鴨給我吃,但你煮的比較好吃。

好像除了酸菜和姜之外還有別的味道,是加了什麼呢?

天亮了,我睡不著,你呢?

我回工地上班了,你在哪里?

放個煙火吧,我會像蝙蝠俠一樣飛奔過去。

還是別放煙火了,我怕你弄傷自己。

風好大,听說台風要來了,你有地方睡覺嗎?

沒有的話,我這里可以收留你。

他的簡訊一封接一封,夾雜在每個定時的未接來電之間,仿佛這幾天,他也沒睡,一直醒著,牽掛著她。

然後,她看到了倒數第二封訊息,呼吸為之一屏。

老婆,我想你。

那男人從來沒這麼直接的說過這句話。

她按下一則。

很想你。

她心痛得喘不過氣來,淚水在這一秒滾落,滴在手機屏幕上。

手機在這時突然又震動起來,一封簡訊驀地傳來。

她渾身一顫,差點握不住它。

好想你。

思念洶涌澎湃,如潮水般上涌,讓淚水滴滴答答,如雨般落下。

苞著,手機又再次震動,而且響了起來,那是一通來電,他打來的電話。

她知道公交車上有許多人都循聲朝她看來,也知道他就在電話那一頭,只要接起來就能听見他的聲音,但她不敢接,也無法按掉它,只能淚流滿面的盯著它。

她好想他,也好想他,好想好想,想到幾乎能嗅聞到他的味道,仿佛能感覺到他就在身旁。

緊抓著手機,她咬著唇,無聲掉淚。

即便棒球帽遮住了她的臉,人們也能從她微顫的肩頭,從那成串滴落的淚水,看出她正在哭泣。

或許因為如此,沒有人開口要她接電話。

然後,手機的鈴聲停了,不知何時就坐在身旁的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折好的手帕,遞給她。

那條手帕有些面熟,那只粗糙長了繭的大手也很面熟,更面熟的是那套在無名指上的純銀戒指。

她整個人僵住,抬眼只看見他。

一時間,還以為是幻覺,可他就在身邊,坐在她身旁,穿著汗濕的T恤,褪色的牛仔褲,垂眼瞧著她。

她沒有伸手接那條她幫他買的手帕,只是震驚的瞪著眼前這個因為淚水而模糊的男人。

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在這里,可是他真的在,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汗臭味,感覺到他熱燙的手臂貼著她的手。

見她不動,他干脆直接拿手帕幫她拭淚。

這動作,讓她猛然驚醒過來,她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但他已經在了,這個事實讓她驚慌失措,她幾乎想立刻跳起來,再次逃跑。

可他的長腿擋著出口,他若不讓,她很難離開這座位,除非她打算從車窗鑽出去。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在下一秒開了口。

「如果你想下車,只要開口就好。」

她不認為他是說真的,但她依然直接開口道。

「我要下車。」

讓她意外的是,他爽快的站起身,往走道上一站,讓出了位置。

她匆匆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離開座位,往車門方向移動。

下班時間,車上人很多,公交車也還在移動,她好不容易擠到下車的門邊,清楚知道他跟著她,站到了她身後。

她握緊了門邊的立桿,沒有回頭。他也不說話,就只是在她身後站著。

一顆心,疼痛,緊縮。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只知道他靠這麼近這件事,幾乎要逼瘋了她。她一方面想對他大吼大叫,窮凶極惡的趕他走,另一方面只想轉身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抱他。

就在這時,司機不知是為了閃避什麼,突然一個轉彎又緊急煞車,因為心慌意亂,她一個不注意,失去了平衡,他及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進懷里,穩住了她。

一時間,無法動彈。

司機大聲咒罵著,又繼續開車。

她能清楚感覺到他的體溫與心跳,還有他身上的汗臭味,這男人真的是臭死了,可她卻好想將臉埋入他懷中。

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就要這麼做,淚水又盈上眼眶。

她屏住氣息,強迫自己推開他,轉身再往前擠到前面那扇車門,當公交車在站牌前停下,她在第一時間就匆匆下了車。

那男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她擠過想上車的人群,拔腿就跑,她也許力氣沒他大,但她向來就知道怎麼逃跑,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是個該死的獵物,若讓那些人發現她還在乎他,他絕對會被拿來對付她。

她像兔子一樣鑽過街上的人潮,在人行道上飛奔,甚至故意弄倒了店家立在門外的黑板阻擋,又在紅燈亮起的前一秒才跑上斑馬線,沖到對街去。

她沖過大街,轉進小巷,飛奔進地下街,又從另一個出口沖出來。

她不停的跑了又跑,想盡了辦法遠離他,跑得比躲那些獵人還快。

可無論她怎麼做,那男人卻總是能找到她,跟著她。

有那麼一回,她跑過防火巷,不見他跟上來,以為自己終于甩掉他,一回頭卻見他已經站在前方的巷口。

她又急又氣,轉身再跑。

他輕松跟上,甚至沒有試圖阻止她。

然後,她被他趕到了一條死巷,終于不得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認清了一件事,她根本跑不過他。

懷安喘著氣,滿身是汗的看著眼前這男人,不敢相信他竟然追得上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甩不掉他,她知道他體力很好,但他平常根本不跑步,沒事吃飽了就癱在沙發上睡覺,怎麼可能追得上她?她幾乎用盡了全力,跑到心肺都像是要燃燒起來,他卻依然如影隨形。

他到底追了她多遠?五公里?八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

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也在喘氣,但沒她喘得厲害,這家伙的汗水早浸濕身上的T恤,不過看起來卻仍有余裕,甚至感覺很輕松,仿佛才要開始。

「我很久沒玩警察抓小偷了。」他雙手叉著腰,微歪著腦袋瞧著她,輕扯嘴角,道︰「但我想我還寶刀未老。」

她惱怒的瞪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抓我去警察局?」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

她喉頭一緊。

他深吸口氣,凝望著她,道︰「你可以繼續跑給我追,也可以和我把事情談清楚。」

她知道自己欠他一個解釋,而她能從他眼中,看見熟悉的執著。朝夕相處三年多,她清楚這男人對不在乎的事都很隨便,但若認真起來,他能比石頭還頑固。

可惡!這男人真該死!

她不想面對他,不想傷害他,可他偏偏就是不肯死心,她一咬牙,只能冷聲吐出一句。

「你想談什麼?」

他想談什麼?

他想談的事可多了。

追著她跑了大半天,這女人終于甘願停下來,但他可沒因此松口氣,他花了五天才找到她,清楚她比狐狸還狡猾。

雖然有紅眼的人幫忙,他依然每次都慢了半拍,遲了一步。

從阿震事後調到的監視畫面里,他看見她如何對付、擺月兌那些追殺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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