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盛昕皓突然轉過身,背靠著架上的書,有趣的看著她。這位學妹真的很特別,居然可以把這麼有自信的話輕易說出口,而且還是在他面前。
她真的對他沒興趣,在他面前也不曾露出小女兒嬌態!這樣的女生太稀有了!
「學妹,你一定沒被追過?」
沒理他,張質殊在架上看到一本想借的書,可她夠不著,踮高腳之際,盛昕皓手一抬就將書取了下來,兩人只是幾秒的接近讓她有些尷尬。「有沒有被追過,又怎樣?」
「也怪不得你會會錯意。」
「會錯意?」她打量著他。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他這樣動作頻頻代表著什麼。追她?她並沒收過禮物或信,他也沒告白過。只是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機率真的太高了,除了他自己外,每個人都傳他在追她。
「你常在我面前出現,讓會錯意的人越來越多,這令我很困擾,所以請你不要再這樣了。」
「那可不行,我不是說過,要給你機會了解我嗎?」
張質殊還是冷冷的看著他。「你在告訴我,你從來沒追我的意思?」
他想笑!這學妹真的很酷,可以面無表情的問他這種問題,怎麼反倒是他有點尷尬?「是。」
「你贊美過我的字漂亮。」
她以為這是他在追她的證據之一嗎?「學妹,你真的誤會大了!要追一個女生,與其說她字漂亮,還不如深情的凝視著她,贊美她的眼楮漂亮。更何況對你不也挺受用的,之後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信給我。」
「學長,那不是信。既然你贊美我的字好看,我也不能太失禮,于是抄了一篇文章給你,希望對你有所助益。」
「所以你就抄了一篇「性病如何防治」送我。」那麼漂亮的字本該裱掛起來的,但能掛在哪里?他媽媽房間?
「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次數也太多了。」她常常一抬頭、一轉身,他就在附近。
這也是她以為他在追她的證據嗎?「我三不五時神出鬼沒的出現,不也替你解除一次校園暴力事件?」
「你這是在邀功,告訴我那是英雄救美嗎?」
「學妹,那不叫英雄救美好嗎?一來我不是英雄,二來你也不光等著被救啊,看不出來你一個嬌滴滴的女生,遇到武打場面居然不是逃之夭夭,也不是在一旁負責尖叫當背景音樂,而是真的能幫忙!」
「我學過擒拿術,還學過一年左右的跆拳道。」後來媽媽覺得野蠻就不讓她學了。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動告訴我,你的事。」怪不得她那時敢行俠仗義!半年前放學後的空蕩校園,他曾看過她幫助一個被勒索的瘦小男生趕跑高年級生。在二樓看好戲的他忘不了她那些義正詞嚴的話,和勇敢無畏的眼神。
對方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她卻是一副「別怕,我罩你」的姿態。
他無須任何人提供羽翼,可他想,有這樣的朋友應該是件不錯的事。
這其實也只是想想,並沒有放在心上,日子一久也就忘了。
在他畢業考的前夕,張質殊撿到他的學生證不是堅持交還他本人,也不是送到教室,而是交到教務處。這學妹倒有趣,多少人得不到親近他的機會,她就這麼放過了。
不,更精準的來說,三年級教室在二年級樓上,教務處還得走上一小段路,就她撿到學生證的地點,直接拿到教室給他不是近多了,她卻舍近取遠,這意謂著什麼?她不想和他這個人打交道。
當晚他還故意打電話到她家想親自道謝,那通雞同鴨講的電話,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怎麼回事,只道她又放棄另一次機會。
從此,他開始注意起這位「驕傲冰山」學妹。
做事負責、品學兼優、連續擔任兩年的班長、富正義感、好勝心強、超難把上,古今征戰無人回……這些關于她的一切,不斷的搜集到手。
他們沒有交集,他卻知道她很多事。然後在某個早晨,他無意間發現她的秘密基地和他的居然是同一處。
這緣分倒是讓他們由路人甲乙丙變成稍有交集,再由他親手制造機會,兩人的交集當然就變多起來。
張質殊當然是漂亮的女生,只要是男生就會想多看一眼。問他難道不曾想追她嗎?漂亮的女生何其多,如果每個都要追,不會太辛苦了嗎?
他看張質殊的「第一眼」就不是看到她出色的外貌,而是那股令人眩目的堅定眼神,對他而言,張質殊不同于其他女生。
她的特別讓他想把她當朋友,真正的朋友!
他不否認這段時間他的態度曖昧,畢竟當朋友也只是他一相情願的想法,萬一對方喜歡他,這種情況是當不成朋友的。
帶著曖昧的試探最適用于張質殊這種矜持的女生。如果把「暖昧」這虛無縹緲的東西量化為表,分為三級。
第一級,不期而遇。這種情況對他有好感的女生,神情間的歡愉是掩不去的。
第二級,不期而遇再加上幾句話,例如,我記得你叫張質殊,學妹的字真好看。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大概會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第三級,不期而遇再加凝眸注視,一句「我們好像很有緣」。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大概就等著手到擒來。
結果——
第一級,張質殊面無表情的和他擦肩而過。第二級,張質殊面無表情的听他把話說完,並回贈他手抄的「性病防冶法」。第三級,張質殊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終于肯說話了,她說︰你常光顧的早餐店也和你很有緣?
算她狠!連他都忍不住想找面鏡子照照,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她真是對他半點意思也沒有,而且他發現,她不是矜持害羞,而是無感!無關乎同性、異性,她一律沒有興趣!
一個對他完全沒有遐思的女生,那不跟同性一樣?老實說,身為一個白馬王子,有異性對他沒想法,這實在是他沒法想像的事,可卻讓他輕松不少。
張質殊有個性,想要什麼自己會去爭取,她從來不是個被動的人。爭取同學對她的信任,當了兩年的班長是如此;幫助弱小免于被勒索是如此;她想要交心的朋友也是如此!
她要的是她主動往心里放的,而不是對方做了什麼。
他發現太慢,可那又如何,他只是給了機會,讓她考慮把他往心里放。
能得張質殊這樣的朋友,他幸,不得他命。一思及此,他不禁覺得好笑,和異手,他好像第一次像這樣完全沒把握。
張質殊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越過他身邊時,發現他袖上戴著孝。她怔了怔。他家有人往生了嗎?什麼時候的事?他的樣子看不出悲傷。她忽然發現,盛昕暗的表情一直都是溫溫淡淡,嘴角微揚有些弧度,可他並沒有在笑。
在學校無論多麼開心得意的事,好像沒見他開懷笑過。就算摔爛他的VCR也不見他生氣。這個人就這樣不冷不熱的表情。
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盛昕皓揚了揚眉。「都忘了該取下了。」
他沒多說什麼,張質殊也不好多問。她到三樓的外文區借書時,盛昕皓總算沒跟來。約莫半個小時後走出圖書館也沒看到他,這幾天後頭老是跟了只跟屁蟲都快跟影子一樣自然了,忽然不見了反而有點怪。
直到放學,她背著書包關好教室的門,他又出現了。
外頭的雨不大,可仍細細的下著。
比照之前模式,兩人一前一後隔著五步的距離走著。後頭的盛昕皓總會有一搭沒一搭的找話說,她不太理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