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中國高層的會晤進行中,隨著英司前來中國參與海外考察行程的幕僚兼好友齊路,已是第二次不著痕跡的望向他。
一次是兩個小時前,一次是現在,齊路一向沉默寡言,但該說的話一句也不會少,只是眼前這場會議很重要,他們沒有私下交談的機會——英司只是挑眉,依然將心思放在這場會議上。
會議終于在傍晚五點三十分結束,中國幾位高層相約用餐,英司也不好拒絕,在步出大樓要進停車場前,齊路才朝他靠過來。
「什麼事?」英司冷冷地看他一眼。
「是關于童小姐,派去盯著的人剛剛回報了關于她的消息。」齊路看著英司,英司也看著他,英司的眼神告訴他,他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因此他接著道︰「童小姐不小心把悠太少爺推下山坡,悠太少爺入院觀察,童小姐被夫人趕出去了,一個人在院子里站了好幾個鐘頭。」
英司挑挑眉。「悠太回到日本了?」
「是的,今天剛到。」齊路說著看了英司一眼。「現在鐮倉那邊正在下雨,據說童小姐身上沒有穿外套,全身都濕透了。」
英司不動聲色,繃著臉繼續往前走。「她在哪里把悠太推下去的?」
「是後山。」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悠太少爺說他是自己不小心踩空摔下去的,童小姐則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才會被夫人趕出門。」
英司微微皺起眉。「悠太究竟是為什麼會摔下山?」
「派去的人說,是因為……」齊路頓了一下,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說。
「因為什麼?」英司不耐的目光掃向他。
「是因為悠太少爺強吻童小姐,童小姐不肯就範,才在掙扎之中不小心把他推下山……」
英司微微一愣,腳步半歇,而後繼續往前走。
齊路在身後跟著他,沒有再多話。
良久,英司才問——
「悠太沒事吧?」
「輕微腦震蕩,住院觀察中,腿部只是皮外傷,應無大礙。」
英司點點頭。「那就好。」
「關于童小姐——」
「不用理她!」
「是……」齊路模模鼻子,心里有數,通常英司大少爺說出非理性的話時,行動卻會剛好是相反的。
丙然——
當司機把車開過來,親自開車門請他們上車入座時,英司驀地止步,彎身向中國高層人員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因為剛剛接到急電,日本那邊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回去處理,可能得提前兩天離開中國,現在就必須前往機場,請各位見諒……」
英司跟與會高官一一道歉告別之後,便另行和齊路驅車前往上海浦東機場。
車內,英司一臉陰郁的望著窗外。
一月的上海,飄著雪花,沒有日本的雪景來得迷人,卻讓人感一股熟悉的親切感。
但此時此刻,他企盼日本鐮倉不只沒有下雪,連雨都稍停,否則……那丫頭鐵定會病上一場。
英司的心緊繃不已,從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如此迫切的想回到日本,差點沒希望自己突然生出一對翅膀來,可以馬上飛回去。
這個笨女人……
真的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他不在,她就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嗎?他這個「大伯」又是在替她緊張什麼?為什麼一听到她像傻子一樣的被趕到外頭淋雨,就一整個心疼到冒火?
「聯絡好了,回日本最快的班機將在五十分鐘後起飛。」齊路按掉手機,向英司報上口。
英司皺眉。「沒有更早一點的?」
齊路失笑。「就算有,我們也趕不上,親愛的部長。」
這帶點戲謔之意的稱呼讓英司有點不悅,冷冷的轉頭掃了齊路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什麼都沒想!」齊路舉高雙手一臉無辜狀。
伴君如伴虎,還是裝死為上。
第6章(1)
英司在五個半小時後,也就是日本晚間十二點多,回到了日本鐮倉藤原宅第。
雨,像是未曾停歇過,院子里都是泥濘,錯落的幾盞燈光映照著細細的雨絲,也將站在大樹底下不住顫抖著的女人蒼白不已的臉色,映得更顯蒼白。
藤原英司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她半晌,緊握的雙拳因使力而泛白,抿緊的唇、微挑的眉,泄漏出一股惱意,他終于大踏步走上前,長手一伸要將她拉進屋去——
「你干什麼?放開我!」
童希晚被這股力道扯得手腕發痛,她想甩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一陣暈眩襲來,她的身子晃了晃,整個人不支的往前摔——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頓時接住了她——
英司低咒一聲,彎身將她一把抱起,縴細脆弱的她被高大的他抱在懷中,就像個荏弱的女圭女圭,可憐兮兮。
「你放開我!」童希晚依然用她無力的手槌打著他硬邦邦的胸膛,整張臉不知是因為淚還是雨,總之全濕了,她邊打邊瞪著他,淚水莫名的一直流,一直流,像是比天際的雨還要洶涌。
明明全身濕透,她的身子卻在發燙!
英司覺得自己像是在抱一個火爐,這讓他更是惱得想揍人。
「你是笨蛋嗎?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被趕出來不會找個可以躲雨的地方站嗎?不會穿件外套嗎?不會走嗎?誰綁著你了?就這麼想嫁進來?既然這麼想嫁進來,干什麼拒絕悠太的吻,還把他推下山?」
槌打他的手頓住了,童希晚幽幽地望住他。「你……」
他怎麼知道?她什麼都沒說啊,連未來的婆婆問她都沒說一句,他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我什麼?你還想說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根本沒有跟我說話的資格!」當真是氣死他了!
「開門!」英司抱著她來到大門口,使力的踢了一下門,吼道︰「見鬼的听見沒有?家里沒人了嗎?」
避家嬤嬤沖來開門,英司看了她一眼,抱著童希晚便往梅居走。「叫人快過來侍候!冰袋備著!打電話給田中醫生,請他馬上過來一趟!」
「是,少爺。」管家應著,連忙忙著交代的事。
優花第一個跑了過來,看著大少爺懷中的小姐猛掉淚,也不多說話,只是跟著少爺往梅居跑,率先替他開門,然後沖進浴室放熱水,並立即準備好童希晚要換穿的干衣服。
英司把童希晚直接抱到浴池邊,吩咐優花︰「把小姐的衣服都月兌掉,先讓她泡個澡暖暖身子。」
「是,少爺。」優花應著,伸手便要去月兌童希晚的衣服。
「我自己來。」童希晚抓住優花的手。
「小姐,您病著呢……」
「我說我自己來!你出去!」
正走向門邊的英司回過頭來冷冷道︰「你不讓優花做,那就我親自幫你月兌,選一個。」
聞言,優花倒吸了一口冷氣。「少、少爺……這不可以的……」
英司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瞪住因他的話而氣得胸前起伏不定的童希晚。「怎麼樣?選誰?」
童希晚咬住唇,望向優花。「你留下。」
英司唇一抿,目光轉向傻愣愣的優花。「好好服侍小姐。」
「是,少爺。」
「如果小姐不听話,就出來告訴我,我在外面。」說完,英司走出浴室,並帶上浴室的門。
外頭,藤原愛子不知何時過來了,正端坐在梅居的小廳里,看見英司從浴室走出來,臉色微變,卻依然保持笑容。
「听說你回來了,正詫異著呢,不是預計後天才回來?還以為自己听錯了。」藤原愛子笑看著他,美眸眨啊眨地。「這方才一陣驚天動地的,還真嚇到我了,以為家里來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