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皇女相終卷‧聖朝第一後 第46頁

「听說將軍得勝歸來,子晨很想為將軍當面恭賀,送上一杯慶功酒的,可惜家中事務繁忙,不得不即刻返回,相信將軍雅量,必不會責怪子晨的。」她盈盈笑語,星眸流盼,宛如還是當年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那個小女孩兒。

他神色沉郁,緩緩開口,「你既然敢來便該知道,你來了,就有可能回不去了。」

「將軍難道要硬扣下我?」令狐問君歪看頭一笑,還有幾分當年的頑皮俏麗,「我知道將軍不是那種狠心人,再說我剛剛幫看將軍解決了朝中之難,將軍該謝我,而不是抓我。五年前將軍就放了我一馬,五年之後,將軍更不會枉做小人。」

黑羽定海冷笑一聲,「你和聖懷璧都算計看我,以為你們幫了我,我就該感恩戴德嗎?他以為他在戰場之上故意相讓,我會謝他,你以為你在黑羽朝中興風作浪,我就會謝你?」

「將軍,但我心依然如故。」

令狐問君的明眸定定地看著他,這簡單的四個字似是一片輕柔的羽毛觸踫到黑羽定海的心弦,令他陡然一震。

她並未閃避他直視自己的灼人目光,而是安靜地迎視,平靜地游說。「我知道將軍心中有怨,我知道將軍朝中有難,我可以放下歧見,不顧性命舍身來助,臨行前我未曾告訴過懷璧,因為他若知道了必然會全力阻止我。但知你如我,當知以將軍的耿直在這朝中若得聖寵,必然如魚得水,但若得聖疑,則必被奸臣所害,所以我縱然人在聖朝,也心系黑羽,豈能袖手旁觀?我私自前來,對于聖朝來說是極不負責的任性之為,你看這船內之人,都是懷璧派來押我回去的。」

她微微一笑,繼續說。「但我還是要來,因為我相信知我如將軍,必然能夠明悉我心,知我一片赤誠,絕無鬼祟之意。所以,將軍也不會為難我。」

黑羽定海咬牙道。「你就會拿大道理壓我,你算準了我不能把你怎樣。」

「將軍可以把我交給黑羽王,但是現在的黑羽王還值得你為他賣命嗎?」

「什麼意思?」

「將軍對黑羽的忠心,世人可見,但是黑羽王卻一直對將軍心存質疑,將軍功高蓋主,是黑羽王最大的忌憚。五年前,懷璧設計陷害將軍被黑羽王抓審,歸根結抵,還是因為他對將軍不信任。五年之後,黑羽王想利用黑羽興昌壓制將軍,強命將軍出征,其實依然是因為他對將軍不信任。

「如果自己的君主根本不信任自己,臣子總有滿腔的抱負也不可能施展才能,還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擔心哪一天會有牢獄之災突然臨頭,將軍固然不俱此事,您有鐵血丹心,縱死無悔,但是老夫人的早逝,還有素蘭的未來,將軍不得不多多思慮。」

「原來你依然是要為聖懷璧做說客。」黑羽定海一手抓住她的肩膀。

始終在她身後嚴陣以待的薛平以為他要抓走皇後娘娘,急得挺身上前,一掌打向他的後背,不想他躲都未躲,「砰」的一聲,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

令狐問君大吃一驚,喝道。「薛平,你怎麼擅自動手?」

這薛平也是聖朝數一數二的功夫高手才能當上禁衛軍統領,他倉促的一掌縱然沒有十成功力也用了五成。

黑羽定海到底是血肉之軀,用肉身接下這一掌時也不禁悶哼一聲,但他只是臉孔發白地看看令狐問君,!這一掌算是我還你的人情,你幫我扳倒黑羽興昌的事情,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她連忙扶住他,急急問道。「將軍傷得重不重?趕快運功護住心脈。薛平,還愣看干什麼呢?你隨身有沒有帶療傷的藥?」

薛平也沒想到自己一掌下去,黑羽定海竟然躲都不躲,心中雖然暗自欽佩,可到底這個人是手握二十萬大軍的黑羽首將啊,怎敢懈怠?今日若是不能將皇後娘娘平安帶回聖朝,那他在聖皇面前的誓言算是自立了,所以縱然皇後娘娘嚴詞喝令,他還是緊抿著唇,冒著抗旨的罪名站在原地沒有動。

黑羽定海用手背抹去嘴角已經滲出的一絲血痕,硬聲硬氣地說。「不必,我不會再受你們聖朝的一點恩惠了。」

「將軍……」令狐問君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您這寧折不彎的性子,讓您吃了多少虧,還不肯改嗎?」

他對視看她滿是憂慮的眼,知道這雙眼中的關心是真的,但是那份關心的背後卻不是他想要的那份感情了。他不要她施舍的豈只是一份勝利?他最不想要的,其實是她的那份同情。

錯過的,終究不會再回來了,不論是帝王心,還是她的那顆心。

黑羽定海驀然放開她的肩,沉聲說。「從這里全速返航,你這條船,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回聖朝去,我給你找一艘船,可以快一點。」

他反身出艙,薛平急忙對她道。「皇後娘娘,黑羽定海這一去只怕是要調動大軍圍堵我們了。」

令狐問君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道。「不,他不會。」

知她如他,當知她的一片苦心沒有任何要與他為難之意。

那知他如她,也信他不會為難自己。她能做的也都已為他做過了,剛剛黑羽定海生生受下那一掌,為的是不再欠她的人情,而他可知,她又焉能甘心一生一世都背負著虧欠他的那份人情呢?

若不是有他當年對她的呵護照顧,她也許會死在黑羽的海上風浪里,死于黑羽的嚴厲軍法下。但她活了下來,活看學到了她想學的知識,活看回到了聖朝去做丞相,活看在聖朝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那個冤家。

是的,她欠黑羽定海一份人情,如今,她也還完了,她再沒有什麼遺憾了。

堤岸上,追隨黑羽定海而來的黑羽士兵和將領們,看他那樣急切地飛撲到一艘商船去,都以為這船上有什麼需要緊急捉拿的人犯,但黑羽定海走出船艙時,只面無表情地說。「這船上有我多年的老友,她的船壞了,走不了太遠的路,將咱們的快船騰出一艘來給她用。」

于是,令狐問君最終是坐看黑羽的快船駛離港口的。

當船身漸行漸遠時,站在港口上的偉岸身軀與立在船頭的縴縴倩影遙遙相對,再沒有一句道別的話,這一次也許真的是永別,他們都不想在心中留下過多傷感的情愫。

人生之多各千萬條,各自需尋各自緣,他們只能在心中暗道珍重此生。

必于金城的這次內亂,玉頌明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似是一切謎底並沒有表面上來的這麼簡單,所以在將胡仲育等一干首犯下獄之後,他沒有微得金城倩的允許,私自去獄中提審了胡仲育。

「殺害王上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胡大人為何敢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的下巴已被接上,硬著脖子說。「成王敗寇,你問此事沒有意義,況且你身為玉陽王,憑什麼管我們金城的事情?」

玉頌明微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玉陽王,就該知道我也是金城的女婿了,有什麼事是我問不得的?」他低聲催促,「說吧,是否還有其他同黨是你沒有揭發出來的?你就不想給自己減輕刑罰,免于一死嗎?」

胡仲育冷笑著,「我是殺害王上的凶手,還能不死嗎?」

「那要看犯案的理由。倘若是有人故意指使,你不過被人當作棋子擺弄,或許死罪可免。」玉頌明用充滿蠱惑的語調輕聲提到,「胡大人,為你的家眷想想吧,听說你還有個三歲的兒子,家中姬妾十余人,如今都要跟著你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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