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男人左擁右抱! 第17頁

有了兒子後,他們訂定過一些規則,其一就是不在孩子面前吵架,于是安詠竺硬擠出笑臉,對兒子笑。「吵到你啦?抱歉喔,你怎麼起床了?」

「我有點口渴,想喝水。」

于是莫唯復抱著兒子到廚房,給他倒杯水。趁兒子喝水時,他瞄向冰箱上的一排磁鐵,將王冠磁鐵挪到冰箱側面的角落。

辨則之二是,吵架時將代表自己的磁鐵放到冰箱側面,意思是「氣還沒消,還沒準備好和對方說話」。等自己能夠冷靜談話了,才將磁鐵放回原位,讓另一方可以了解自己的心情,以免誤踩地雷,也是不讓兒子發現的第二道安全措施。

然後他抱兒子上樓去,沒再看她。

安詠竺也將她的磁鐵——一朵小花——挪到冰箱側面。他的磁鐵在冰箱左側,她的在右側,各自面朝不同方向,就像兩個人背對背,拒絕溝通。

她呆呆看著磁鐵,只覺力氣一點一滴地流失殆盡。她頹軟地倚著冰箱,慢慢滑坐在地,抱著膝蓋,吐出一口氣,濃濃的疲憊辛酸將自己淹沒。

不是盼望他回來嗎?他終于回來了,可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

莫唯復將兒子放上小床,兒子卻摟住他頸項不肯放,撒嬌道︰「把拔,你陪我睡好不好?」

他暗忖,今晚回房睡大概很難熬,就陪兒子睡吧。于是他月兌了外套,摘掉眼鏡,躺上床,兒子立刻往他懷里鑽,躲進他強壯臂彎里。

「把拔,你剛才和馬麻講什麼?」

「沒什麼。」

「你們在吵架嗎?」小臉狐疑地仰瞧他。

「沒有,只是討論一些事情。」他否認到底。

「喔……」兒子似乎信了,小聲說︰「對了,馬麻今晚好像不高興耶。」

「為什麼?」是因為稍早的電話嗎?今天他比平日都忙,諸事不順,接到她電話時,他口氣是不好,他默默檢討。

「她打電話問你要不要回來,結果你不回家,她好像很失望,整個晚上都很沒精神。」

他苦笑。「我真的是忙得走不開,要不是臨時取消一個應酬,我現在可能還在外頭。」可能也就不會撞見她和別的男人見面……他眉心出現深深皺痕。這是第一次,或者還有更多?

兒子忽道︰「把拔,你心情不好嗎?」

他怔住,苦笑。「怎麼這麼問?」

「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小手拍拍他肩頭,語重心長地說︰「菠蘿啦啦號,有什麼心事,要跟艦長說啊。」

他笑了,笑飛了大半的煩悶。「說了你也不懂。」

「沒關系,你說嘛,說出來會比較好,我會認真听的。」

「好吧,但改天再說,很晚了,你要好好睡覺。」兒子的體貼讓他窩心,又不禁苦笑,他的浮躁連孩子都看出來了嗎?諸事不順讓他心煩意亂,但真正的導火線是她,看見她任人握住手,兩人親密地交頭接耳,那瞬間妒火凶猛,毀滅他的冷靜風度,演出荒腔走板的佔有欲戲碼。

他曾跟黃先生聊過幾句話,此人品行不佳,她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你知道媽媽今晚出門嗎?她有說要和誰見面嗎?」他忍不住苞兒子打探。

「沒有啊,馬麻什麼都沒說。」

「平常有誰來找她嗎?她有提過認識什麼新朋友嗎?」

「只有報社的叔叔阿姨會來而已。把拔,你愛馬麻嗎?」

「……當然。」否則心頭縈繞不去的酸味,還能是為什麼?多虧了她,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很會吃醋。

「馬麻也愛你,我也愛你,你工作很忙,不能常常陪我們,可是只要你在家,就算是待一下下也好,我就很高興喔。馬麻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知道她也很高興。」

「喔?我有這麼重要?」他啞然。

他仍愛她,卻為了工作而忽略她,七年前,他同樣為了野心選擇放棄她,他們的愛情,始終是靠她的犧牲在支撐,他欠她的太多,所以她若向外尋求友情的慰藉,他不該怪她。即使她愛上別人,他又有什麼資格過問?他無法給她承諾,怎能自私地阻止她得到屬于她的幸福?

想是這麼想,胸口那股堵塞似的酸卻是揮之不去。

「對啊,把拔,你是很重要的,所以有空還是要多回家喔。」

「好。」他模模兒子的頭。「不早了,別再說話,睡吧。」

上床睡覺前,安詠竺將小花磁鐵放回冰箱正面。

王冠磁鐵依然貼在側面,像個賭氣的小孩,不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還在生氣嗎?她無奈,還是不懂他在氣什麼。

無論如何,他回來若是為了談蕭宜柔的事,至少她已有心理準備……她干脆不再想,上床去睡。

第5章(2)

以為他哄睡了兒子就會回房,結果她等到睡著又醒來,枕畔還是空的。難道他氣得不願跟她同床,去別的房間睡?

她起身去找他,在客房、客廳、書房都看過,不見他人影,難道他一氣之下回飯店去了?

她嘀咕。「學長,你脾氣越來越大了。」不管他了,她打算回房安寢,走過兒子房外,卻發現房門沒關好,她探頭進去看,愣住了。

兒子的小床上,一大一小睡得正熟。

她悄悄走到床邊,輕悄月光透過窗,滲入房間,房內一切都輕柔朦朧地發亮,恍似夢境。

她遍尋不著的男人臥在床上,懷抱著小男孩。小男孩一腳跨在父親身上,將父親的手臂當抱枕似地拽在胸前,小臉隱約泛著微笑,似乎很滿足。

而孩子的父親規矩地側躺著,睡姿跟他醒著時一樣拘謹,月光浸潤了他高傲冷峭的眉眼,他忘了換睡衣,襯衫被兒子擠得皺巴巴,整齊的短發松懈散亂,他平日總一絲不苟,但凌亂的他別有一種溫暖的魅力,讓她看得心跳微微加速。他沉沉睡著,抱著兒子的姿態那麼自然親昵,她忍不住出神。

她想起兒子打從出世就愛哭,而且特黏他這個嚴肅的父親,總吵著要他抱,再怎麼哭鬧,到了父親懷里就很神奇地自動安靜。有一回她出門,將兒子交給他照顧,回來就見他抱著熟睡的兒子發呆,神情似是微笑,又似困惑。

她以為他帶孩子帶煩了,但他搖頭表示不介意,遲疑了下,淡淡解釋一句——

「我只是不習慣被人需要的感覺。」

那應該是堅強的他最接近示弱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窺見他的內心,他不曾抱怨雙親對他的冷落,不代表他就喜歡被冷落,她難以忘記那時他初次被溫情踫觸到內心,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應的彷徨模樣。他並非天生冷漠。

她看著父子倆的睡臉,看著、看著漸漸有一種幸福感,感染了她,挑彎了她的嘴角,濡濕她的眼眶,她幸福得想笑,又心酸得想哭。

她不信會被嬰兒的依賴這種小細節打動的他,能決絕無情地結束他們的關系。

她沒喚醒他,躡手躡腳來回幾趟,從房間里帶走了些什麼,又添入些什麼,最後悄悄退出房間。

男人和小男孩都不知有雙美眸深情地凝視過他們,也不知有雙細心的手照拂過他們。月亮緩緩曳過夜空,夜更靜更深更濃,然後曙光點點滴滴注入夜幕,稀釋了夜,揭開了另一個清冷的白晝。

清晨六點多,莫唯復醒了。

他惺忪地坐起來,打個呵欠,立刻發現異狀——他月兌下的外套被衣架掛起來了,跟原本被他扔在客廳的大衣吊在一起,旁邊放了一套新的襯衫和西裝褲。他立刻知道是誰來過。

他小心地替兒子蓋好棉被,盥洗更衣後離開房間,一踏上走廊,就聞到濃郁的豆漿香,他循著香氣來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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