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皇女相卷一‧撲倒丞相大人 第23頁

令狐問君一怔──聖懷璧已經來過了?

按說她得到消息就趕到這里,聖懷璧若是同時得到消息,特意來探病的,不該這麼快就不見人影啊?

「四殿下來時說了些什麼嗎?」她急忙問。

「沒有說什麼特別的,四殿下在床邊站了片刻,看著三殿下睡著,也就沒有上前打攪,然後他和我們要了一份雙方交戰的詳細戰程紀錄,說要轉呈給陛下就走了。」

聖懷璧要走了戰程紀錄?戰程紀錄是詳細記錄一場大戰當中雙方交手的各種細節,從用兵人數,領軍將領,到雙方所使用的器械,戰斗開始和結束的時間等等,是極為重要和機密的文件,歷來只有領軍首將才可以看的。

令狐問君心中被一種極大的不安所籠罩著。他要這東西做什麼?就只是為了給聖皇看嗎?

不安既然已經滋生,就會像毒藥一樣蔓延開來,侵蝕到骨髓,于是她匆匆離開騰霄殿,來不及再多花氣力去安撫這一眾心浮氣躁的將士,便直奔東暖閣。

因為她是丞相,聖皇早已吩咐內宮的太監侍衛們不必阻攔她,也不用通報就可以直接勤見皇帝本人,所以當她一口氣來到東暖閣時,坐在書案之後的聖皇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他只是皺著眉問。「你剛從騰霄殿回來?」

「是。」她還有點喘。

「听說懷璋那孩子傷得很重?」聖皇提到自己兒子受傷之事時,整個臉色都變了,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疼惜和憤怒。「他們都不讓朕去探病,說是怕朕受不了。該是受了多重的傷啊,會到了連朕都不能看的地步?」

想到三皇子那淒慘的樣子,令狐問君也不禁垂首回道。「微臣的意思也是如此,而且微臣和兵部尚書肖大人也打了招呼,讓幾位殿下近日最好先不要去探病,以免骨肉手足,見之傷情。」

聖皇點點頭,又搖搖頭,「你的心是好的,但是讓他們兄弟見見面也沒什麼不好,起碼他們該知道守護住這個聖朝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容易,不付出一點血的代價,豈能坐擁江山。」

令狐問君是懷揣心事而來的,此時她悄俏打量殿內,卻不見聖懷璧的身影,不禁感到狐疑。也許他還沒有過來?

想到這里,她問。「四殿下還沒有過來吧?听肖大人說,他帶走了戰程紀錄,要上呈給陛下看。」

聖皇的神情一僵,反問。「懷璧把戰程紀錄要走了?」

「是。」令狐問君緊張地看著聖皇的表情,小心措詞,「若是四殿下來了,陛下可否和四殿下說一下,戰程紀錄至關重要,微臣也要和兵部各位大人就此進行會商的,請四殿下下次不要再提前拿走了……」

聖皇的神情黯然,長長嘆了口氣,「懷璧那孩子若想做什麼,誰又能攔得住他?」他又抬起頭,走到窗邊,望著遙不可及的遠方,輕聲地說了句,「只怕他此刻已經帶兵出海了。」

令狐問君似是被人一腳踢在心窩上,疼痛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停止呼吸,她急切地說道。「陛下難道真的要讓他做一軍領袖嗎?四殿下自小嬌生慣養,也沒有學過正統兵法策略,更沒真正上過戰場,一切所知無非是從歷代史書中看到的,與真正的戰場天差地別,他若僅憑一時沖動就這樣上了戰場,無異于是去送死」陛下能眼睜睜地看著四殿下去送死嗎?」

聖皇負手而立,語調沉重而悠遠,「他是聖朝的皇子,他的肩上有不可推卸的重擔和責任,若眺把他一直圈禁在皇城宮牆之內,那才是真的害了他。他既然有志向捐軀救國,朕為何不成全他這個心願?問君,有多少人有膽量去做自己平日想都不敢想,做也不敢做的事情?」

令狐問君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出了東暖閣,目不辨向地在宮中轉了兩圈才找到出宮的路徑。

正巧宮門前太子剛剛下了馬車,和她打了照面,聖懷璟率先開口道。「丞相是來給父皇進獻退敵妙計的?听說三弟傷勢嚴重,丞相卻不許本宮去探望,幾時我們兄弟手足之間的情分丞相也要插上一腳了?」

她根本顧不得理他,從他身邊一名侍從手中搶過快馬一匹,連招呼都沒打,揚起馬鞭重重抽下,連聲呵斥,激得那馬揚起四蹄,奮力狂奔而去。

馬蹄揚起的沙塵差點迷了太子的眼,他氣得頓足道。「這猖狂的野女人,真是太放肆了!本宮一定要稟告父皇,早早撤了她這個丞相的位置!我聖朝丟臉丟得夠多了,難道滿朝之中竟無一人有用?全是飯桶!」

她听不到太子的咒罵,事實上周圍所有的聲音她都听不到,她拚命地用鞭子抽打看馬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快趕到海港去阻止四皇子!

第6章(1)

這幾日,聖懷璧已經開始私下準備了出征的船只和兵馬,她心中明白,也早已得到消息,雖然明知他心意堅決,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她總覺得事情還有轉機,尤其是她身為丞相還未點頭同意,他是無權責令戰船啟航的。

快點,再快點二趕到海港邊,制止他!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出海!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白白犧牲掉自己的一條性命!

令狐問君心中急如星火,手中的鞭子抽得更狠,馬臀已經被她擊打出條條血痕,馬兒疼痛難忍,開始掙扎,前行的路仿佛越來越長,目的地也似是越來越遠,不知幾時才能趕到。

最終那馬兒使了性子,掙扎看要將她摔下馬背,她迫不得已只好丟下馬,徒步奔向港口。

但是,一切都已遲了──

遠遠的,除了那水天合一的海面和碧空之外,曾經停靠在這里的十余艘戰船全都消失不見,極目遠眺,依稀還能看到幾個小小的黑影在海面上,越行越遠,最終被水天相接處逐一吞沒。

令狐問君跌坐在地上,一瞬間她的心似被掏空,那海浪吞沒的並不是戰船的影子,而是她全部的希望。

他最終還是去了,去了那生死難測的戰場,去了那前途渺茫的地獄……她沒能拉住他,也許,連他的最後一面她都再也無法見到了。

聖懷璧,那個總是嬉笑著張開雙臂撲向她,給予她世間最溫暖擁抱的男子;那個總喜歡用熱唇貼向她的冰唇,即使她拚命抵抗也要將她死死抱在懷中的男子;那個總喜歡用言語挑逗她,戲誠看又寵愛她的男子,就這樣走掉了,消失了。

她沒能抓住他,她即將失去他一在還不曾真的和他坦然相對,心心相印時,他們便咫尺天涯,望斷愁腸。

人世間最悲傷的事情只怕也莫過于此。

縱有千般後悔,萬般心傷,皆抵不過她心中最真實的心聲,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

聖弘二十一年,十月十三。

立冬這一日,聖朝的海軍與黑羽軍在海上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海戰,三皇子聖懷璋受傷敗退,黑羽軍士氣大盛,乘勢侵入聖朝海域四十里,逼近聖朝都城。

兵部內,以丞相令狐問君為首,挑燈徹夜研究作戰計劃。

兵部尚書肖怡然剛得到消息,說聖朝暗中派出了一支新軍加入戰斗,領軍之人十分神秘,連他都不知道是誰,詢問丞相,她卻守口如瓶,這讓他很是不滿。

「丞相大人對下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這兵部中的哪一個將領不是跟隨三殿下的心月復?人人都願意為了三殿下報仇雪恨,現在卻連前線領兵的將領是誰都不知道,豈不成了笑話。」

令狐問君沉聲道。「三殿下此次為何會出師不利,遭此大劫,真的只是因為三殿下太過輕敵嗎?敵人如何知道我軍的行軍布陣計劃、三殿下的領兵風格?那火弩箭的設計顯然是籌謀已久,但是倘若我軍領軍首將是個謹慎行事的人,見敵方逃逸而不追擊,這火弩箭就不會造成這麼強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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