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皇女相卷一‧撲倒丞相大人 第52頁

那幾日,聖懷璧在殿內養傷,他在殿外長跪,沒有人逼他,只是他自己心中愧疚,直到聖懷璧出殿透氣時,看到他跪在那里,震怒地問。「是誰處罰小謝的?」

他一把將他拉起,大聲說。「我不許別人輕賤我身邊的人,更不許我身邊的人自己輕賤自己!」不許自己輕賤自己--那是聖懷璧第一次教他該如何做人。

聖皇對聖懷璧的期許,旁人不知道,但他早已看在眼中。他默默地站在聖懷璧的背後,做他最忠誠有力的那只臂膀,那枚可以插入敵人心髒的匕首,也是穿梭于各種貴婦千金之間,周旋游走,自芳心之中探听秘聞的暗耳。

但,久而久之,他幾乎都忘了自己存在的價值中,還有一條是該為自己而活。

聖懷璧攬過他的肩膀,指著地上兩人比肩並立的身影,「你與我,現在是同樣站在一國之巔上的絕頂人物了,老天既然讓你可以回到命運的開始處,便是要你履行自己的職責和義務。」

玉頌明望著他,「我自幼追隨殿下,不記得自己的前世,只知道今生的一切是殿下給的,殿下若想讓我留在這里,我便留下,一切皆為殿下日後的鴻圖大業做準備。」

聖懷璧微笑道。「你別多心,我雖然是利用你幫我看著玉陽,但是以你我之交情,日後兩國友好不成問題,也省去那無數的談判和勾心斗角。讓你做玉陽王,總好過其他我不認識的人來做,至于我日後的鴻圖大業,自然是要和你攜手去闖的,不過那是後話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丞相救回來,否則……」他的眉心一片沉郁,「若沒了她,我還要這江山做什麼?」

令狐問君朦蒙朧朧醒來時,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搖晃,就好像躺在兒時的搖籃中,但是她覺得天旋地轉,身子輕飄飄的,好像清醒著,又好像在夢中一樣。

她依稀听到有人在說。「將軍,馬上就要靠岸了,這個女人的事情是不是要立刻稟報大王知道?」

然後又似是沉默了許久,才又听到黑羽定海的聲音飄啊飄的響起--「還是……先等兩日再說,不要聲張,以防敵人的援兵到來時,立刻找到她的所在。」

原來……她被劫持到黑羽來了……

她的身子越輕,心卻越沉,深恨自己如此無用,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落入敵軍之手。聖懷璧現在必然是知道自己失蹤了,但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她的去向,她不希望聖懷璧為了她做出什麼沖動的事情來,但是那個人的脾氣她又實在是模不準。

若她是聖懷璧呢,會怎麼做?帶著大軍過來救她?還是坐下來和黑羽談判?

不,她絕不能坐以待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要自救……一定要自救……

令狐問君又這樣半睡半醒地過了許久,再睜開眼時,四肢依舊無力,但是那種酸麻的感覺已經褪去大半。

此時她已不在船上,而是在一間干淨整潔的屋子內,屋內除了她,再沒有一個人。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待身體逐漸適應過來之後,方用胳膊肘撐看床緩緩地坐了起來。

外面很靜,听不到任何的聲響,她一步步蹭到房門前,剛剛伸手觸踫到門板,忽然有人從外面拉開門,房門嘩啦一聲被拽開,兩個手持彎刀的黑羽士兵雄赳赳氣昂昂地堵住門口,冷冷地看著她,說道。「將軍有令,讓你務必在房內等候,否則一旦出了任何事,後果都由你自己承擔。」

她輕輕倒抽一口冷氣,轉念一想也對,黑羽定海千辛萬苦將她抓來,肯定是要把她軟禁起來的,她還指望自己能輕輕松松地就跑掉嗎?

她退回房內,環顧四周,這屋中的陳設極其簡單,任何可用作逃跑的工具都沒有,只有一張床,一張桌案,唯一與這屋子格格不入的,是掛在床頭的一盞八角翹檐兒的走馬燈。

這燈原本是在過年的時候才會用到,此時出現在此地,看上去極為古怪突兀,但是看在她的眼里,卻讓她百感交集,不由得心中一嘆。

她走到那盞燈前面,看這盞燈已經有些陳舊,想想當初買它之時,正是東風夜放花千樹,一夜魚龍舞的好年景。

當時在元宵佳節的燈會上,眾多的燈籠里,她一眼就看中了這一盞,只因為這走馬燈上畫著一個動人的故事--故事講的是一個天上的仙女,因為貪戀人間美景而從天宮私逃到凡間並與凡間男子相識相戀,最終被迫分離的淒美故事。

她問那賣花燈的攤主,這故事說的是誰?

攤主笑著回答,「牛郎織女的故事啊,姑娘怎麼都沒听說過?」

她怎會知道,從小就沒有人給她講過這些美麗的傳說,乍然看到這樣的故事,立刻覺得心族動搖,說不上是欽佩那織女的勇氣,還是感慨天不從人願的悲情。

黑羽定海當時站在旁邊,笑著說。「這仙女長得還有幾分像你呢,你若喜歡,我買下送你。」然後就真的掏出銀子給她買了這盞燈。

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禮物,她既開心又感動,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許久,直到父親來信命她回國,這盞燈,就做為君子晨的記憶,被她留在了黑羽。

她知道自己回國之後已不可能再做君子晨了,屬于君子晨的記憶應當一起斬斷,只是……且不說記憶無法斬斷,人與人之間的情意又豈能是說斷就斷得了的呢?!

她將那盞燈提在手上,幽幽出神,此時房門再度被人推開,黑羽定海一臉凝重地站在門口。

「你們先退下。」他的這句話是向守門的士兵說的,但是眼楮卻一直盯著她。

令狐問君不由得又是一嘆,「將軍帶我到這里來……實在是一步錯棋,倘若在玉陽您直接殺了我,嫁禍給玉陽王,不是可以反過來挑撥玉陽和聖朝的關系,現在把我押在這里又能做什麼呢?您以為聖皇會為了我付出千金萬金來贖人嗎?」

黑羽定海哼了一聲,「多謝你提醒我,只是我也沒有那麼傻。殺了你?玉陽和聖朝的人難道想不到是我做的嗎?你是低估了我,還是低估了他們?我留看你,自然是有你的用處,也用不看你來教我。」

「是,是我太過自大,讓將軍笑話了。」她屈膝一禮,嘴角竟掛著笑。

黑羽定海忍不住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咬著牙根說。「子晨,你為何要做聖朝的丞相?這朝堂之事,連昂藏男兒都做不好,你一個小女子,以為就能擺得平嗎?」

她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但眼底卻是一片平靜,「父親遺命,我不敢不遵從,而且我是聖朝人,就像將軍是黑羽人一樣,我們……」

「各為其主,你又想說這句話是嗎?」黑羽定海冷笑道,「好吧,你笑我愚忠,其實你又何嘗不是?你父親派你到黑羽來當兵,為的是什麼,刺探我軍軍清吧?你辛辛苦苦在黑羽賣命這麼多年,他對你不聞不問,結果他一句話,你就要丟下一切回聖朝當什麼丞相。

「我真不知道你是貪圖這聖朝丞相之位的榮華富貴呢,還是因為那是你父親的命令,如果是前者,只怪我瞎了眼,看錯人了。」

她聞言只是垂首不語,手中提看那盞燈愣愣出神,半晌後才緩緩說道。「我當初是騙了你,但是我本來也沒有任何的惡意。聖朝不善軍事,若是堂而皇之地同黑羽請教,黑羽會教我們嗎?父親知道黑羽有反心,若想自強,只能自救。將軍平心而論,這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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