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鎮藩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到凜泉城,就撞見沈南天在調戲良家婦女。看來,關于他的許多傳聞是真的。
趨前一步,聞到了沈南天等人身上有酒味,不覺濃眉一蹙,面露不悅。
「大白天就進城來買醉,你們可真對得起朝廷百姓。」
沈南天等人不敢吭聲,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怕。
他們听說雷鎮藩治軍嚴格,凡是侵擾百姓者,皆難逃重懲嚴罰。這會兒不僅讓他撞見他們大白天喝酒,還看見他們當街調戲民女……
「將軍,屬下知罪,請將軍饒恕。」未等他開口懲罰,沈南天已先求情。
雷鎮藩沉吟須臾。這家伙好歹是唐顯德的外甥,又是蟒營的千夫長,而他初掌鎮北兵權,為免橫生枝節,看來只得先網開一面。
「下不為例,快從我眼前消失。」
「是!」他一說完,沈南天等人飛快的起身跑開。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雷鎮藩臉上仍有一絲慍色。
轉頭,他看著木然站在一旁的女子,「姑娘,真是抱歉,在下治軍不嚴,才會……」
話沒說完,他的心神便讓她那凝視他,還泛著淚光的雙眼給攫住。
她是個美麗絕倫的女子,他記得她。但他之所以記得她,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出眾,而是記得她的眼淚。
「你是上次那位姑娘?」他不會認錯人,她就是那天摔在馬隊前,還望著他直掉淚的女子。
「……!看著伸手可及、朝思幕想的人,香衣不禁激動得掉下眼淚。
「姑娘?」看見她又落淚,雷鎮藩心頭一震。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一見到他,便流淚?
「姑娘,你……」他努力回想自己跟她之間可能會有的一點點關聯,但沒有,他絕對不認識她。「姑娘為什麼每次看見在下就……」
香衣急急抹去眼淚,「我……我……」想讓他知道她是誰,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鎮藩哥。」這對,慶禎從一旁的布店走了出來,手上還抱著一足花色鮮艷的紅色錦緞。
看見香衣,他警覺的娣著她,「這女人是……」
「她是上次摔在馬隊前的那位姑娘。」
「她在這里做什麼?」他上下打量著美艷得憂如畫中狐仙的她。
「她剛才被幾個蟒營的人騷擾,所以——」
「一定是她太招搖了吧?」慶禎打斷他,毫不客氣地說︰「長了一張狐媚臉,也難怪男人會纏上她。」
「慶禎!」雷鎮藩濃眉一皺,沉聲制止他。
香衣難掩委屈地垂下臉。听見「將軍夫人」說自己長了張招惹男人的狐媚臉,她真的很難受。
如果可以,她也不要這張漂亮的臉——這張讓她無法在鎮藩哥面前輕易說出自己便是香衣的瞼。
「姑娘,真是抱歉,他……」
「不要緊的,將軍。」她幽怨一笑,「惹夫人不悅,該道歉的是我。」
「夫……」雷鎮藩一征,轉頭譽了慶禎一記。看來,她把慶禎當女人,而且是他的女人。他想解釋,轉念一想,似乎沒解釋的必要。
「多謝將軍方才為民女解圍,告辭。」香衣一福,轉身走開。
而轉身的同時,她強忍的淚水如沖破河堤的洪水般傾瀉。
她的心好痛,像是有人徒手挖開她的胸口,用力的掐住她的心髒般,教她痛到幾乎快喘下過氣來。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
看見還沒走出自己視線範圍的姑娘突然倒地不起,雷鎮藩立刻趨前采看,發現她已失去意識,索性一把將她抱起。
「你這是干麼?」慶禎快步走了過來,看著被他抱在懷中的女子,「她怎麼了嗎?」
「她昏過去了。」
「那又怎樣?」他一臉不悅,「你這是在憐香惜玉嗎?」
聞言,雷鎮藩心頭一撼。
憐香惜玉?除了香衣,他幾時憐過香、惜過玉?人生至今,除了香衣,他不曾對哪個女人心動過。但不知為何,這個女人卻莫名的牽動著他的情緒。
一定是因為她看著他的眼神,還有那說來就來、萬分憂愁的淚水。
「你別那麼壞心眼。」雷鎮藩替了他一眼,「一定是你剛才當著她的面那麼說她,她才會委屈到昏倒吧。」
「我哪里說錯她了?她是一臉狐媚啊。」慶禎沒好氣的瞪著她,「上次摔在馬隊前,這次又昏死過去,我看她是存心的吧。」
「你在胡說什麼?」
「不信?」慶禎伸出手,「我狠狠掐她一把,看她醒不醒。」
「胡來!」雷鎮藩檔住他的手,「你不是認真的吧?」
「有必要,我會戳她一刀。」別有目的的孤狂精別想巴上他的英雕。
雷鎮藩挑眉一笑,「原來你會撂狠話啊?『慶禎小姐』。」
慶禎羞惱的瞪他一眼,「我告訴你,她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說罷,他轉身就走。
「你要抱她去哪里?」慶禎不悅地問,「你知道她住哪里嗎?」
「她應該是城里的人,隨便找個人來問問吧。」
來往的百姓好奇的看著抱著姑娘的他,但沒人靠過來。因為,不少人都在官道上見過他,知道他的身分。
因顧忌他的身分,即使看見他抱著香衣,也沒人膽敢上前說話。
這時,一名天真的稚童跑了過來,「叔叔,你為什麼抱著香衣姊姊?」
聞言,雷鎮藩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稚童。「小孩,你說她是誰?」
稚童的母親驚慌的跑過來,一把揪住稚童,連聲道歉,「將軍大人,我孩兒年幼無知,還請將軍饒恕。」
「你認識這個姑娘嗎?」雷鎮藩神情凝肅的追問著。
熬人睇了一眼昏在他懷里的香衣,囁嚅回道︰「她、她是香衣姑娘。」
她叫香衣?是同名,還是只是同音?
「你說她叫香衣?」他直視著認得她的婦人。
「是、是啊,她是住在香具山上清淨庵里的香衣姑娘。」婦人被他的反應嚇得一臉驚惶。
這時,慶禎捱過來,「她住在尼姑庵里?」
「是的,夫人。」婦人看著握在雷鎮藩身邊的他,自然將他視作將軍夫人。
「那好。雷鎮藩,你就隨便找個人把她送回尼姑庵。」
他濃眉緊敏,不悅的瞪了慶禎一記。「我送她回去。」
說罷,他抱著她往前行。
慶禎大吃一驚,立刻追上,「你為什麼要親自送她?」
雷鎮藩不理會他,因為他也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為什麼要親自送她?因為她名叫香衣嗎?或許吧?他也迷惘了……
「雷鎮藩,立刻遣人去尼姑庵,叫她們自個兒來接她回去就好了。」
「慶禎,你太吵了!」他語氣不耐地輕斥。
「我說了,叫尼姑庵的人來接她。」
「那好。」雷鎮藩替了盛氣凌人的他一眼,存心掛他的氣,
「把她帶回府邸,再差人去通知清淨庵的人吧。」
「什麼?!」
第5章(1)
香具山下,將軍府邸,溯玉齋。
香衣幽幽轉醒,隱約听見自己悲哀的低嗎。「鎮……」
「唉,你醒啦?」
一個陌生的聲音鑽進她耳朵里,令她驚醒——倏地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張漂亮精致的臉。
「你也該醒了吧?」慶禎兩眼充滿敵意的盯著剛剛蘇醒的她。
她嚇得像只活魚般瑞了起來,看看陌生的四周,再看看美人,「這里是……」
「將軍府。」他沒好氣地回答,「你再不醒,我可真的要拿刀戳你兩下。」
香衣惶惑地問︰「夫人,我……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因為你昏倒在鎮藩哥的面前。」冷哼一記,他忽地欺近她,「我看你是裝昏的吧?」
香衣立刻搖頭,急著解釋,「不是,絕不是,我……」
她昏了過去?為什麼?太傷心嗎?而鎮藩哥又為什麼將陌生的她帶回將軍府?難道他感覺到什麼?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