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瑟縮了下,楚楚可憐地道︰「哎呀!話怎麼說得這麼嚴重?我瞧你和小泵娘昨晚挺歡樂的呀!」
「歡樂?」他按捺下的怒火又熊熊冒了起來。「我看你倒是看戲看得挺歡樂的,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該怎麼收拾?人家唐小姐又是倒了什麼楣要遇到這種事?萬一她想不開──」
「可小泵娘又沒有想不開……」九尾狐小小聲抗議。
「那是因為她腦子有洞──」霍玄氣到口不擇言,頓了頓,強抑怒氣咬牙切齒道︰「嗯,寬宏大量,傻氣老實,所以才不跟我計較,還把亂性這件事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去。你說,我這樣對得起她嗎?你又對得起我們嗎?」
居然連他都中鏢……霍玄只要想到這里,就氣到險險失控噴火。
行啊,她是唯恐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對唐秋生施了媚術還不夠,又在他身上下了藥,難怪他昨天晚上失控得厲害。
×的!
「玄兒越大越凶了。」九尾狐身子越縮越小,最後怯怯地玩起了手指頭,「還是孩提時笑嘻嘻地抱著我喊‘貓咪’的時候比較可愛……」
他的黑臉瞬間炸紅了,神情卻難看至極。「不要轉移話題。」
「哎哎哎,人家下次不敢了嘛,怎麼說娘娘我也是長輩,而且昨天晚上的事又不是只有我……」九尾狐縴縴玉指往天花板上一指,「艷鬼也有份的!」
她話聲方落,室溫驟降,寒氣大盛,眨眼間一抹紅色影子自天花板飄了下來。
「九娘娘,你沒有江湖道義!」
淒美的艷鬼風姿遠勝當年鬼片經典「聶小倩」,眼波流轉間,令人在寒意直冒之余,又不禁心蕩神馳,憐意大生。
可惜霍玄自出生起至今看了三十年,早已免疫。
「艷姨,最近地府很閑嗎?連你也來亂?」他嘴角微微抽搐。
艷鬼現身,不敢再像往日那樣手來腳去地調戲「小孫孫」,反而一改淒艷,努力對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燦爛笑臉來。
「多時不見,玄兒別來無恙否?」
「如果你們這些長輩多多有長輩的樣子,我想我就會很無恙的。」他字一個一個自齒縫中迸出。
艷鬼和九尾狐交換了一個「哎呀!糟糕,禍闖大了」的心虛眼神。
「為什麼要這麼做?」霍玄開門見山的問,不再兜圈子。
「就……」九尾狐是主犯,認命地出來自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玄兒都三十了,也該娶個媳婦兒了。」
霍玄听了差點想翻桌,俊臉上卻努力波紋不興,只是冷笑。「這是我叔叔嬸嬸,還是霍家歷代列祖列宗的意思?」
「呃,就是有人啦。」九尾狐目光可疑地亂飄,就是不敢迎視他。
「那為什麼是她?」
「當然是因為她的命格最適合你呀!」九尾狐想當然耳地道。
「就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亂搞一通?」他越想越火。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怎麼對人家負責?」
「就娶了唄!」
「娶--」他幾乎嗆出一口血來。
「其實依我們這些姨姨的心思,你也到了該交配--呃,娶妻生子的時候,還有,你也別擔心將來生了孩子沒人幫你帶,我們這票姨婆個個當仁不讓!」九尾狐越想越興奮,狐媚鳳眼發光。
「對呀對呀!」艷鬼想起白胖胖粉女敕女敕的小娃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幫女圭女圭做虎頭鞋,繡肚兜兒……」
「我還能叫一些徒子徒孫來給他當布女圭女圭玩呢!」
「大熱天的時候我負責「吹」冷氣幫他打涼。」
「若是女女圭女圭,我就教她狐族獨門媚術,保證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那些名魔什麼都得閃邊去。」九尾狐哼了一聲,不服氣地道︰「嗤,這全天下的妖魔本娘娘可見多了,又有哪幾只比得上本娘娘的傾國傾城、顛倒眾生?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有名個什麼勁兒……」
「九娘娘錯矣,是名模,不是名魔,此模非彼魔……」
見一妖一鬼自顧說得眉眼亂飛、好不熱鬧,完全沒有休息打烊的意思,霍玄閉上眼楮默默自一數到三十,然後起身抓過筆電袋大步往外走。
再不離開這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忤逆長上」的激烈行為來。
話說回來,他這輩子會這麼視女人如大敵,還真是拜她們所賜。
霍玄才一甩大門走出戶外,眼角余先就瞥見了不遠處那個小小的鬼祟身影。
她中午才拒絕他相送,怎麼一到黃昏又來了?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形移向那棟大門深鎖的岑寂屋舍,追遠街13號。
昨晚被嚇成那樣,今天又這麼不怕死送上門,這家伙腦袋瓜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豆渣嗎?
霍玄站在自家門口階梯上,電腦包背在左肩頭,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嗯,他倒想見識見識一個人的腦袋究竟能渣到什麼地步?
唐秋生雙手抓著鐵門欄桿,顧不得那斑駁鐵銹壓得掌心生疼,滿腦子只盤算著到底是該爬過鐵門還是翻牆進去?
雖然追遠街13號應該是無主之屋,她光天化日之下硬闖好像也不太好,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昨天晚上獨自來踩點的原因,可是如果不趁現在提前熟悉一下環境,她又要怎麼安心進行明天晚上的「凶宅探險行程」呢?
她猶豫遲疑半天,雙眼卻自有意識地往對面那間12號瞄去……猛地一驚,心髒卜通狂跳,雙頰也不知怎的滾燙了起來。
他他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唐秋生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轉身快逃!
「唐小姐。」
她才跑沒三步又僵在原地,內心交戰了很久很久,才終于硬著頭皮回過頭來,結結巴巴開口︰「霍……霍先生。」
「還痛不痛?」他俊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紼紅,清了清喉嚨。
耶?
唐秋生先是一愣,隨即會過意來,小臉蛋轟地飛紅了,嗯嗯啊啊了老半天,這才含糊地嗯了聲。
然後四周再度陷入一片岑靜。
話說,這一幕還真是詭異到極點,兩人昨晚翻雲覆雨無比親昵的景象彷佛還在眼前,現在卻是各自站在一頭,尷尬得像是兩個被追打招呼的陌生人。
是說,他們本來也就是陌生人啊!
一想到昨晚的放縱混亂,唐秋生的臉更紅了,腳下開始悄悄地住後退,一副想找機會逃走的樣子。
「你不用怕我。」霍玄揉了揉鼻子,心底有說不出的復雜滋味。
「嗯,我不是壞人。」
「我、我知道。」其實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昨晚發生的事實在太勁爆太震撼了,她到現在心里還是一片亂糟糟,除了不知該怎麼面對他之外,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
她居然……失身了,而且是在胡里胡涂的情況下。
扁想到這點,她就又有了再度痛哭流涕的沖動。
那種心慌忐忑,終日惶惶不知所措的感覺再度攫住了她的四肢百骸,連帶她頭都抬不起來,更不敢迎視他黑亮的目光。
「我真的會負起責任的。」霍玄再次強調,語氣十分慎重。
听他這樣鄭重的說會負責,唐秋生一方面有些感動,一方面卻又惶惶不安,總覺得事情會搞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本來就有二分之一的責任,可是想起昨晚她「婬聲浪語需索無度」的情景,她當下真恨不得有仰天自刎的沖動。
嗚嗚嗚……她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霍玄見她面色古怪,一下子紅一下子白,上一刻像是快哭出來了,下一刻又咬牙切齒,簡直比川劇變臉還精采。
不過仔細想想倒是不奇怪,連他自昨夜至今,都不時會有股莫名的殺人沖動了,更何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