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倫剩女(上) 第10頁

「雖說府里幾個夫人是按照順序排的,可事實上當初老爺納的小妾已有數十位,要是哪位夫人去世,就再納個小妾補空缺。」甚少有機會和主子提府里的小道消息,如今夏取憐問起,碧落說得可盡興了。「好比剛才在大廳里,夫人沒發現排行在前的夫人有些還很年輕?」

「大概吧。」事實上她注意的是每個人的神情,倒沒注意那些人的容貌。「不過你不是跟我說,目前府里只有十九名妾?」

「嗯,在納了夫人之後,老爺就沒再納過妾,其他的則是因故死在府里。」

「這未免太玄?」如此算來,死在府里的妾恐怕難以計數。

碧落壓低聲音說︰「就好比後宮,嬪妃總是容易出事。」

夏取憐了然地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妾那麼多,子嗣卻不多。

看來這府里的問題確實不少,但不管怎樣,眼前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以處理晚上即將發生的事。

如果她推測無誤,今晚就是關鍵了。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潘急道托著額在主屋書房里看賬冊,大手快速地翻閱著,教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有無將上頭文字看個仔細。

坐在他對面,陪著一起挑燈夜戰的牟桑成則是一筆又一筆的核對,面色有些凝重。

「大人,吃點宵夜吧。」左又端著兩份宵夜從外頭走進來。

「先擱著。」潘急道頭也沒抬道。

左又只好將宵夜擱下,走到牟桑成身側,瞧他臉色凝重,不由得低聲詢問,「怎麼,有問題?」

「大大的有問題。」牟桑成朝他眨眼笑著。「我居然看不出這賬冊有任何問題。」

左又眼皮抽動,懶得理他。

找不出問題就是沒問題。兩人打小一起在潘府長大,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一個性子偏冷,一個天性如火,是潘老爺在世時最倚重的左右手。

「我這兒問題才大。」潘急道哼了聲,將賬冊丟到牟桑成面前。「麻煩幫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那本是府內私帳,記載府內女眷的每月花銷,看得他額頭青筋跳顫,手心直冒汗,突然有股沖動,想把那些女人全都趕出府外!

「哇!」牟桑成才翻開兩頁就咋舌。「真是厲害,才一個月花銷竟然高達五百兩銀……瞧瞧,過年那個月還高達上千兩,難怪老爺生前老向我喊窮……這種花用法,縱有金山銀山,遲早敗空。」

「所以我就說了,納那麼多妾做什麼?不過是蝕米罷了,偏偏他現在人走了,卻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我!」潘急道一把火燒得可旺了,原因無他,就出在他身有官職。

下個月十五就是開朝日,一年一度的聖典,鄰國使節都會進宮慶賀,而他這個太尉卻因為家中有喪,把正事都丟給副將處置,自己留在府里替父親擦!

一個月五百兩,那老頭以為他是皇商不成?饒是皇商衛凡家花費也沒像他這般闊綽大方!

「大人,死者為大。」左又淡聲提醒。

「我當然知道。」所以他沒去鞭尸,給足面子了。

「大人,只事問題不大,等將那些小妾遣出,再收掉旗下幾家不賺錢的鋪子,再加上努力開源,潘府的財務只會更好。」見氣氛微僵,牟桑成挑起別的話題。「不過,大人是真信了憐夫人的法子?」

「這事的確是疑點重重,我盡避想讓事情早點塵埃落定,但也不想要冤枉了無辜。」想起十九娘,他直覺她身上謎團難解。

「大人怎會相信憐夫人的說法?」大人向來厭惡憐夫人,絕不與她獨處,可這回竟會配合她,讓人不得不好奇。「你不是認定她就是凶手?」

面對他的問題,潘急道沉默不語。在尚未到大牢探視十九娘之前,他幾乎認定她就是凶手,可她清醒之後,沒了以往的清艷狐媚,反倒是恬雅清冽,冷靜又從容,將所有事情分析得教他無從反駁。

其實她揣度的方向無誤,但他卻不願意朝那方向去想,所以在她提起時才會動怒。

「大人手邊的書冊不是王朝律典嗎?」

牟桑成的問話打斷他的思緒,他垂眼望去,把書往前一推。「那是十九娘說要看的,我找衛凡借的。」

「她?她不是不識字?」府里女眷幾乎都不識字,這是當初老爺自個兒設下的條件,以防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我在想,她之前該不是裝的吧。」

「可一個舞伶能懂多少字?律典用詞可是艱澀難懂,她看這個做啥?」幫助入眠嗎?

潘急道撇了撇唇。「她說要寫訴狀。」就算十九娘真的識字,這律典可不是尋常人看得懂的,更遑論她還說要些訴狀……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狀況。

牟桑成瞪大眼。「訴狀?」

「很教人期待吧。」他嘴角一掀,要笑不笑的。

牟桑成張著嘴。訴狀一般都會請狀師代寫,未曾熟讀過律典者,根本寫不出來。

一個女人要寫訴狀……這有趣了。

「對了,左又,我爹是從什麼開始開始不收識字的妾的?」潘急道突問。

會這麼問,是因為之前納的妾都是多才多藝,不知何時起他爹轉了性。他雖是去年才搬出潘府,但對府里的事幾乎是一無所知。

「差不多是第五個小妾時吧。」左又眯眼,狀似回想,卻听到外頭有動靜,他回頭望去,就見一名太尉府的侍衛走來。

「大人。」那侍衛抱拳作揖。「在後門外逮著一名行蹤可疑的丫鬟。」

「喔?」潘急道揚高眉,問著總管。「左又,府里的丫鬟可以隨意離府嗎?」

他從未經手家務,對如何管束下人們也不曾聞問,如今先確定一下較妥。

「就算有主子要丫鬟外出,也必須先告知我一聲。」左又淡聲道。

潘急道了然點頭。「初六,你把人押上哪了?」

「回大人的話,就在主屋大廳外。」那侍衛答道。

潘急道迅速站起身。「左又,走吧,去瞧瞧是誰的丫鬟,再差人通知十九娘。」此刻他的心情五味雜陳極了。

因為還真被十九娘給猜中,要是那丫鬟真是她在大廳上留了心的婉兒,那就絕了!

第四章水落石出(2)

夜半三更,主屋大廳燈火通明,在場的有潘急道和夏取憐以及被押跪在地的婉兒,潘急道已經差人通知她的主子前來。

但都已經快兩刻鐘,依舊不見她的主子前來,潘急道不耐地招來總管。「派人去催,要是她再不來,我就直接將人押進她的逢德院!」

左又領命正要離去時,廳外右側小徑,一抹鮮艷身影蓮步款移而來。

朱袖一進廳,先是朝潘急道欠了欠身。她脂粉未施,面容顯得蒼白而疲累,有幾分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模樣。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睡得正好卻被擾醒,真是的……」她嘟囔著。

定定地望著她,夏取憐心里已有答案,只是仍有些疑惑。

「朱袖,瞧瞧跪在你面前的是不是你的丫鬟?」潘急道態度從容不迫,彷佛心底已經有數。

朱袖狐疑地往前探,那丫鬟聞聲回頭,兩人一照面,她微詫地喊,「婉兒,你在這兒做什麼?怎麼……大人,這是怎麼了?」

「何不問她?」潘急道懶得看她演戲。

「婉兒,發生什麼事了?」

「夫人……婉兒對不起你。」婉兒泫然欲泣道。

「對不起什麼?」

「我……」婉兒咬了咬牙,猶如壯士斷腕般,看向潘急道,泣道︰「大人明察,奴婢私自離府,是因為憐夫人要奴婢嫁禍袖夫人,奴婢不肯,所以才打算連夜潛逃。」

聞言,潘急道饒富興味地看向夏取憐。「十九娘,你怎麼說?」若非他已察覺有異,瞧這丫鬟如此唱作俱佳,他還真會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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