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惡了!」那些書里都沒寫清楚,隨便唬哢人,害他丟面子。
「還是我來吧!」她搖頭,嘆了口長氣。
他白玉般的臉龐閃過一抹紅。難道自己就這麼無能嗎?
「王八蛋!」他罵了一聲,丟掉樹枝,功運雙掌,兩道比火焰更加熾烈的掌風擊在木板上。
砰!木板碎成數塊,同時,點點星火飄起。
曲無心再加一記掌風,下一刻,整堆柴火都燃起來了。
「哼!」他驕傲地挺起胸膛。「我的純陽功比什麼火石、鑽木取火都厲害。」
袁清嫵看得目瞪口呆。原來內功也能這樣用,佩服、佩服。
「好了,烤魚吧!」他立刻轉了情緒,一下子又變得興高采烈。
袁清嫵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喔,你先幫我找幾根堅硬一點的樹枝。」
他照做,她把魚一條一條串好,然後遞了兩條給他。
「不公平,為什麼你三條、我兩條?大哥不是應該禮讓弟弟嗎?」
「不要叫我大哥。」
他抿著嘴,雖然沒發出聲音,但從那開開合合的嘴形仍能看得出,他是在嘀咕著——明明長得就像大哥,還說不是大哥。
袁清嫵氣得想把五條魚都塞進他嘴里。
「就算我把所有的魚都給你,你照顧得來嗎?」
「為什麼照顧不來?」
「烤魚不是把魚丟進火里就好,得不時翻動它,才能烤得金黃好吃。你從沒烤過魚,知道什麼時候要翻動、怎麼樣才算烤熟嗎?」
曲無心低頭想了很久。「那你烤好的會分給我吃嗎?」
「不會。」濫好人也是有脾氣的。她坐到他對面,開始烤魚,但目光卻從不與他相交。
曲無心捉著自己的兩條魚,很不甘心。他也有出力啊!為什麼他分得的這樣少?
「明明就是大哥小氣,還說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他嘀嘀咕咕的,也開始烤魚。
袁清嫵一听他說大哥,手就顫抖,好想扁他兩下。但想起他的好武功……算了,狗咬人一口,難道人也要去咬回來不成?她又做了縮頭烏龜。
不過,她對「大哥」兩字的怨念實在深,都把人比做狗了。
曲無心烤魚並不順利,正如袁清嫵說的,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要翻動、幾時算烤好?結果他烤了兩條焦黑、冒出異味的魚。
為什麼都是魚,她烤出來的就香噴噴,他的就如此奇怪?
袁清嫵完全不顧他納悶中帶著渴望的眼神,待魚烤好後,便自顧自吃了起來。
曲無心忍不住咂嘴,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好餓。他試著吃了一口自己烤的怪魚……惡!它比柴還可怕。
袁清嫵吃完了一條魚,看到他吐得可憐兮兮的樣子,終于消氣了。
「喏!」她把剩下的兩條魚都給他。
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即興高采烈地接過魚,快樂地吃了起來。
「大哥,你的手藝比我真正的大哥好多了。」
她眉毛抽搐,真的很討厭听他叫「大哥」。
她站起來,準備回家了。
「大哥,我明天再去找你玩!」他顧著吃,一時沒空閑留人。
她暗自咬牙。「我要再理你,我就是混帳王八蛋!」
她是女人、她是女人、她是女人……可惡!到底該怎麼做,她才能把自己變成一個嬌嬌弱弱、美麗妖嬈、惹人心疼的小女人?
第2章(1)
袁清嫵終于回到家了,有種松了一口氣,卻又帶著淡淡寂寥的感受充斥心房。
她爹娘都已過世,所以她才能安心地行腳天下、濟世救人。
但老家仍有忠僕守著,王爺爺是看著她長大的,八十幾歲的老人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看待,見她回家,開心得眼淚都止不住了。
她也想哭,可是她必須安慰老人家。那麼大歲數,萬一哭壞身子怎麼辦?所以她忍著淚,又哄又勸地費了一番工夫,才讓王爺爺平靜下來,回房休息。
而她轉回自己閨房,心是累的、眼眶是紅的,可淚流不出來。
可能剛剛王爺爺哭太多,替她把淚也哭完了吧?
也或者……女生男相,天性剛烈。
其實,她從不覺得自己堅強,她怕蛇、怕蟲,更怕別人冷言惡語跟她說話。
每當那時,她都很想哭,可偏偏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她悲傷的時候,身邊總有人比她更難受,結果她只好暗自忍耐,再裝出一副無事樣照顧那些已經哭到不行的人。
漸漸地,大家都覺得她強悍,甚至比一般男人都厲害。
只有極少數與她親近的人,比如于百憂,他懂得她英氣外表下骨子里的軟弱,所以表面上是她像姊姊般照顧他,事實卻是她一直依賴他。
但現在于百憂有更需要呵護的人了,留下她……她好寂寞,空蕩蕩的心,還能依靠誰呢?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想,腦海里都是于百憂的影子。
他們已經兩年沒見了,為何還會如此思念?
明明好長一段時間,她和翠墨四處義診,已經把那段情忘得差不多了,但是……
是回家的關系,還是因為他要成親了,給她的打擊太大,讓過往的記憶重新浮上心頭,怎麼趕也趕不走。
討厭,她不要去想別人的相公,她不想再熬不住相思,又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她得忘記于百憂,至少,她不能再日夜牽掛他。
想想別的吧,比如明天要備份禮物去探望師父,比如她要在家里住幾天呢?太長可不行,天底下還有很多貧苦的病患等著她,她不能休息太久,又或者,她要想……
懊死,她思緒又轉到草垛上的那個寂寞身影。初見時,她真的以為時光倒流,她又看見了小時候的于百憂,她又可以牽起他的手,兩人快快樂樂地……
可惡!為什麼就是忘不掉?她不能再想于百憂了。他已經有妻子,過不了多久,可能連孩子也有了,他們會是快樂的一家人,跟她無關。
她得忘記于百憂,重新開始,她——
突然,她腦海中那寂寞的身影轉過來了,他好像在喊她,她听不真切,卻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不該再去招惹他,但她阻止不了自己的目光與他對上,他——
砰,袁清嫵從床上跌下來。
見鬼了,為什麼轉過來的人不是于百憂?變成曲無心?
有沒有搞錯?難道她連那個男女不分的笨蛋都要一起照顧?
「我絕對不會再理他!」除非,他不再叫她「大哥」。
想到那兩個字,她就頭痛。她真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嗎?
袁清嫵默默地爬上床,而這時,公雞晨啼,天亮了,她居然又胡思亂想了一整夜。
好累啊……現在該怎麼辦?繼續睡?還是再去哄一下王爺爺,然後備份禮物,拜訪師父?
她沒有睡意,可她想休息。
她起身,坐到妝台前,看到鏡里的女人……真是女人嗎?通紅的眼、發黑的眼眶、蒼白的臉色,說是女鬼比較恰當吧?
「不行,得睡一下,不然這樣出去會嚇到人的……」她自言自語。
「那你還要睡多久?」一個男子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袁清嫵嚇得跳起來。「誰?什麼人在那里?」
窗台後探出一個人,白玉雕就的精致五官,媲美上等瓷女圭女圭。
「曲無心?!」她倒退三步,直到踫著床沿,跌坐在床上。「你怎麼在這里?」
「你昨天答應教我捉魚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昨天分別時,她最後說的是他再叫她大哥,她便不再理他。
「你答應過。」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沒有。」
兩人的大呼小叫吵醒了王爺爺,老人家過來一看。「原來是曲公子啊!莫非醫聖大人有事,讓你來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