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卉聿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門口,狐疑的看著快餐店聚集的那群人。
「你是死人嗎?」古奕青火大的對兄長吼道,「可欣被抱走了,你還傻在這里干麼?」
迸奕恩咬著牙,沒有回應。
「他媽的!你們一個個都不是人!」他不滿的推了自己哥哥一把,「你要結婚是你家的事,但也管好你家的狗,不要放她出來亂咬人!」
「你說誰是狗?」葉慧齡聞言怒火中燒。
「我說你!」古奕青一點也沒跟她客氣,從小到大,他做事,向來只問對錯,其他都沒在怕的。「你這只母狗亂吠、亂咬,若我哥真的娶了你,還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奕青!」古尊華斥了一聲。
「怎麼樣?」他憤怒的看著父親,「你要打我嗎?打啊!但是就算你打我十巴掌,我想講的話一樣照講不誤。大不了就是把我逐出家門,反正我現在有老婆、有女兒,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迸尊華怒瞪著古奕青,古奕恩則像個局外人似的看著父親和弟弟爭吵,情況諷刺得令他覺得可笑。
他向來听父親的話,但卻得不到重視,反而是這個出言不遜的弟弟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關注。剛才父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卻痛在他心里,他突然覺得自己活到今天,這麼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靶覺衣角被拉扯了下,他低垂著視線看過去,丁文媛站到了他身旁。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過她,轉眼間,她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
「名聲、地位,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她輕聲的問。
「如果離開了你爸爸,你就真的一無所有嗎?」她繼續問他。
迸奕恩面無表情,沒有回答她,眼底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亮。他腦海中浮現可欣的笑容,突然想起她說的那句話——就算全世界沒人在乎你也沒關余,我還是會把你擺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他的眼中頓時涌出了陌生的水霧。
「你記得媽媽的眼淚嗎?」
丁文媛的話無預警的觸動他內心的痛處。
「既然你記得小學一年級的便當,你一定也記得她的眼淚,這麼多年來,她每次談到你的時候總會掉淚。」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硬咽,「如果媽媽還在的話,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也會流眼淚。」
迸奕恩低下頭,靜靜的看著丁文媛,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滑出她眼眶。眼前似乎有兩個畫面重迭了,母親當年的臉和眼前的丁文媛……一下子模糊、一下子清晰……最後,變成了唐可欣的臉。
他的心情突然一掃陰霾,頓時覺得海闊天空,他伸出手,輕拭她臉頰的淚水。
「妳……」終于,他開了口,「長得很像媽媽。」
丁文媛的嘴唇顫抖著,眼淚直往下掉,看出他的軟化,她激動的伸出手抱住了他。「除了可欣之外,你還有我和二哥,你不會一無所有。媽媽留下來的公司雖然不會讓我們大富大貴,但至少可以安穩的過日子。」
迸奕恩笨拙的回抱,拍了拍她的背。
「你這個死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古尊華的手不客氣地緊扣著她的手,將她拉開,「放開我兒子!」
丁文媛被拉得踉蹌了一下。
迸奕青本欲上前要保護妹妹,但沒想到兄長已經伸手制止了父親的動作。
「爸,請你放開她。」古奕恩語氣平淡的說。
他皺眉的看著大兒子,「她是你媽跟外面——」
「我知道,但她是我妹妹。」他打斷了父親的話,「媽已經死了,我不想再計較。」
迸尊華憤怒的瞪視著他。「你傻了嗎?你媽媽不要你,從小為了這個雜種丟下你,你現在竟然要認這個雜種當妹妹?」
迸奕恩諷刺的揚起嘴角,「我媽媽從來沒有想過丟下我,她來學校看我的事被你知道後,是你立刻把我送到國外去,讓她找不到我。我沒人關心不是因為媽媽跟別人離開,而是因為你的自私,是你害我失去了媽媽,我最該恨的從來就不是她,而是你。」
心一震,看大兒子臉上明顯的憤恨,他突然有片刻的驚慌失措,「真是反了!連你也不听話叫你們兄弟倆別以為離開我可以過好日子,我會讓你們吃盡苦頭!」
「我不在乎。」古奕恩的眼神冷了,「你的公司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現在我要過我想過的日子,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我累了,沒興趣再為了害怕讓你失望而犧牲我想要的幸福。」
迸尊華聞言一臉蒼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迸奕恩狠下心移開自己的目光,從此之後不想再自欺欺人的過日子。低垂的視線不經意看到地上的血跡,他整個人頓時僵住。那是剛才可欣跌倒的地方!他立刻蹲下來看得更清楚,接著不發一語的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奕恩!」
他揮開父親欲拉住他的手,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听,一顆心只懸在唐可欣身上。
迸尊華像只斗敗的公雞,悲慘的看著古奕恩走遠,良久才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麼子。
「別看我。」古奕青擺著嘴對他搖頭,「這都是你自找的,現在連你最听話的大兒子也被你趕跑了。」
「我做的都是為了你們……」
「騙人!」他不留情的回嘴道︰「你是為了你自己。回去吧,在你還沒想通之前,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迸尊華看了四周一眼,旋即垂頭喪氣的離開。
迸奕青緊閉了下眼,強迫自己不能心軟。畢竟現在放不下成見的人是父親,所以他們兄弟誰都不能讓步。
「古叔叔?!」葉慧齡沒料到情況會是如此轉變,氣得跳腳,「你們真是欺人太甚!這間該死的便當店,我一定要你們關門大吉。」
「好啊。」張卉聿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可以讓這里關門?」
「你是誰?」她訝異此時竟還會突然冒出一個陌生人。
張卉聿甜甜一笑,「這家快餐店的房東。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家應該還提好過的,搞垮一、兩間店或許是小意思。可是你要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阿嬤叫做張鄭月女,你可以先去打听一下,若到時候你還是想要玩花樣的話,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我都奉陪。」
她高傲的口氣令葉慧齡的眉頭皺了起來,「店里的員工弄髒我的衣服和包包,怎麼說都是我有理吧?」
「弄髒你的衣服和包包?」張卉聿上下打量著她,「那就賠錢啊,多少錢我都賠你,就算十倍我也賠,但我怕你拿了我的錢還沒命花。我叫張卉聿,前頭那家貴妃庵芳療館是我開的,要拿錢的話,就去那里找我。」
「張卉聿……」葉慧齡氣得牙癢癢的,「我記住你了!」說完,氣沖沖離開。
迸奕青看著她氣呼呼的走人,忍不住驚奇的看向張卉聿,「你倒是挺會唬人的嘛。」
「是啊。」她一笑,模樣已不見方才的殺氣,「我就出這一張嘴,講幾句話就能幫你們解決麻煩,別忘了你們都欠我一次……哎呀!」她突然驚呼一聲,「我剛才太匆忙跑出來,好像忘了鎖門?完了、完了!我的店……我要回去了。」
「喂!張卉聿!」古奕青叫住了焦急往外走的她。
「干麼?」她腳步沒停,只是轉頭睨了他一眼。
「我住的那層樓隔壁那間房是不是你家的?」
她腳步緩了下來,狐疑的盯著他,「你又想干麼?」
「跟你買。」古奕青笑道。
張卉聿挑了下眉,「你已經有房子了,還買什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