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立亭嚇了一跳,以為轉綠燈了,以至于被後方的車主催促,但她抬頭一看,還有十五秒。
那麼喇叭聲從何而來?
定眼一看,車子的兩旁停了十幾輛機車,多是雙載,有少年也有少女,同樣的特征是他們都很年輕,嘻嘻笑笑的按著喇叭,對著他們狂嘯嘶吼。
「開很好的車嘛!」
「我也想開看看,大姊,跟我們一起玩啊!」
來意不善的年輕人們悠意叫囂著。
「別理他們,開車。」綠燈亮了,殷岳聲音低沉,示意蔣立亭開車。
他極度不爽,因為這群家伙在最重要的時刻來搗亂,他差一點就可以听見他想听到的答案了!
「好。」她听話的踩下抽門,讓車子往前移動。
豈料那些騎著機車的少年們也猛催油門,跟了上來。
喇叭狂按,抽門猛催,嘻笑叫囂著,他們年輕愛玩,不懂得收斂,悠意放縱,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一邊享受著飆車的快感。
嘈雜的排氣管聲響,震天價響的喇叭聲追在車後,蔣立亭嚇得不由自主的放慢車速,讓那些少年追了上來。
「秋啥啦!」有個少年載著少女超車,少女回頭比了個中指。
蔣立亭被這聲音和陣仗嚇得臉色發白,雙手不停的顫抖,但她很努力握著方向盤,告訴自己要小心,這是殷岳的車,殷岳在車上。
她很怕,非常害怕。
她的害怕,全數落進殷岳眼底。
原本他是不想理會這群臭小表的,但是,她很害怕。
「亭亭,車子靠邊停。」他語氣溫和,引導她將車子停向路旁。「慢慢來,不用怕撞壞我的車,很好。」
「下車!下車啊!」車子一停下,少年少女們騎著車,將他們團團包圍。
「在車上等我。」說完,他就要下車。
「殷岳!」蔣立亭拉著他的手。「不要去l」她臉上寫滿了擔心害怕。「我們不要理他們。」
她怯懦害怕的眼神讓殷岳心疼,也讓他想起了不偷快的回憶。
「我很快處理完他們,然後就回家。」他對她笑了笑,打開車門下了車。
在蔣立亭看不見的地方,他板起面孔,全身散發出一股罕見的肅殺之氣。
他一身黑衣黑褲,又刻意顯露出打滾過的殺氣,那些本抱持著玩鬧之心的孩子們紛紛收斂起玩笑的笑臉。
「剛才,是誰叫我下車的?出來。」他沒有大聲說話,就只是這麼淡淡的詢問,銳利的眼神掃過一個個變臉的少年少女。
這群混蛋,竟敢讓亭亭這麼害怕……是的,她的害怕不尋常,她沒有說,可他知道原因是什麼。
這群臭小表,算他們倒霉,掃到台風尾!
第7章(1)
其實蔣立亭有想過殷岳的背景,猜想這十年來,他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仔細想想他的生活習慣,他住在日式平房里,一回家就會換上浴衣,那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連他的媽媽杏子也是一身的典雅氣派,無論冬天還是盛夏,都會穿著美美的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不管在練習茶道還是插花,舉手投足都十分優雅。
然後她又想到殷岳的父親,那個高頭大馬,跟殷岳長得很像的日裔華僑,在指導殷岳和哥哥劍道的時候,總是一臉嚴厲肅殺的神情。
那樣的氣魄,帶著深沉的殺將悍氣,讓很小很小的她明白,殷岳的父親教兩個男孩的,不只是劍道而已。
後來,他們重逢,她又想起了殷岳這個人,腦中有了他的記憶,接著他惡霸般的讓她習慣了有他的生活。
阿徹、小江……他店里的員工不是日本人就是華裔日僑,他們從日本來到台灣,離鄉背井的跟著殷岳,他們對待殷岳的態度恭敬崇拜、完全的信服,不像是員工對老板,比較像是小弟對大哥。
她記得的,他的母親杏子來自日本一個年代久遠的極道世家,殷岳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常常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極道家族子弟的氣魄,可他,不曾用殘忍的那一面來面對她,也不讓她看見他粗暴的一面。
他讓她在路邊停車,然後下了車,一個人應付那些來意不善的年輕人。
氣氛很緊張,殷岳處在下風,如果那些少年沖動圍上來,他一個人怎麼辦?
「殷岳。」她為他的安危擔憂,在剛剛他準備下車前,忍不住拉著他的手阻止他。「我、我們報警就好,你不要去。」
太危險了,她擔心他應付不來。
可殷岳卻只是對她露出溫和的笑容說︰「沒事,只是一群小朋友玩過頭,我跟他們談談,不需要報警。」他模模她的頭,一臉沒事的樣子。「乖乖在車子里等我,不要出來。」說完,他就下了車。
「殷岳……」可她述是擔心他,也想下車幫他,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不是嗎?
「喔。」
「水喔!」
誰知,她才打開車門喊了殷岳的名字,就立刻听見少年們的口哨聲,流里流氣的,一些難堪的字眼都冒了出來,她從沒有被這樣粗魯的對待過,小臉浮上難堪的神色,但為了殷岳她忍下來。
殷岳听見了少年們的叫囂,他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些口出惡言的少年,轉身輕柔的將蔣立亭帶回車子里。
「我很快就處理好,不用擔心。」語調是不容人反對的,將她送進車子里之後,他用中控鎖把她鎖在車內。
「殷岳!」她瞪大眼楮,拍著車窗,她要他回到自己身邊來,不要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事。」他給她一個笑容,很從容的背對她。
面對那群小表,殷岳的臉上沒有笑意,眼神沒有溫度,高頭大馬的他站在車旁,手叉著腰,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未擺出防御姿態。
「對女孩子講話要有點風度。」他語調淡淡的提起無關的話題,通自說教,似乎一點也不把他們的行徑放在眼底。
「怎樣?很秋呢,開好車把妹是不是?我把你馬子拖出來陪我們玩,看你能有多秋!」一個張狂的少年看他不順眼,拎著球棒跨下機車,氣勢囂張的往車子方向走來。
「我只說一次,敢踫一下,我就宰了你,無論是我的女人還是我的車。」殷岳沒有動手,語調也沒有提高,就只是微微的瞥了對方一眼。
那種毫不畏懼的神情和從容的態度,有著大哥的風範,讓小表們非常不愉快。
「我就砸爛你的車,怎樣!上!」少年深覺被挑釁,吹喝著同伴們一同上前。坐在車子里的蔣立亭嚇得全身發軟,那些少年們不安好心,以人海戰術圍住殷岳,她顫抖的伸手去拿手機,想要報警。
「我的車有一丁點刮痕,我都會把你剁碎!拿開你的髒手,臭小表!」
不知為何,在這麼緊張的時候,蔣立亭听見殷岳氣急敗壞的喝斥,居然笑了出來。
「不愧是藍寶堅尼,我想不只是殷岳,換作是哥哥,只要有人想踫這輛車,他一定也會發飆——」
不對,現在是說笑的時候嗎?殷岳很危險啊!
只見兩個手持鋁制球棒的少年,一個走向他,另一個走向藍寶堅尼,看來一個要打人,另一個要砸車。
那個沖過來砸車的速度比較快,眼看已經來到車旁,對躲在車子里的蔣立亭獰笑,高舉手中的球棒,用力砸下。
蔣立亭害怕的下意識抱頭躲藏,等待轟然破裂的玻璃碎片濺上自己。
「很好,我說的話沒有人在听。」殷岳聲音一沉,突然出手制住那名要砸車的少年,一扣、一松,輕輕松松搶走了他手中的球棒,單手拿著球棒,輕輕往少年後膝一敲。
「啊——」殺豬般的慘叫乍響,少年抱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