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綺女子 第6頁

可他明明是個男人啊,傾城?這形容實在太詭異了,但她想不出其他的字句。

華少陽被看得臉都要燒起來了,飛快地吃晚飯,便想告辭。

誰知他一站起來,雙腳就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砰一聲,又摔下去了。

他搖頭,奇怪,怎麼覺得好暈?

「喂,你還好吧?」白靈君趕緊放下碗,趕到他身邊。「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再睡一會兒再回去?」

「不用了,我沒事。」他一手撐著幾案,想要起身,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白靈君發現他臉上的緋紅越來越明顯了,簡直像要滴出血來。

這只是單純的害臊嗎?她有些懷疑,不自禁的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哇!」她嚇一大跳,也太熱了吧?「你在發熱耶!」

「有嗎?」他模頭。「還好吧?」

白靈君將手擱在他掌上,大掌的溫度一樣熾熱。

「你全身都發熱,當然察覺不出自己病了。」

畏怯他渾身熱得能燙人手掌,她急忙喊來家丁,讓人去請大夫。

「華先生,你先不要回去,我安排客房給你住,你且在府里養病,待得痊愈,再行返家。」

「可是……」他低頭,一臉羞愧。「我沒有錢付診金和藥費。」

「又不用你付,我自然會處理妥當。」

他忽地憤怒一拍桌,借著這股氣勢,終于站起來了。

「小姐,小生雖家貧,但君子不吃嗟來之食,恕小生無法接受小姐的好意。」說著,他就想走。

但以他現在的身體,怎麼走得了?才不過兩步,他又砰地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所以說書生迂腐,就是這樣。她使勁又把他扛回長榻上安頓好之後,方道︰「我是說,霓裳坊的員工若有生計問題,都可已預支薪酬,況且商行也應該保證員工身體健康,因此你不必太介懷診金和藥費的事。」

「真的?」他雖然虛弱,還是反復與她確認了三回,才安下心來,同意留在白府內養病。

而高提至半空的心思一旦落下,他再也撐不住,徹底昏迷過去。

「喂?」白靈君又吃了一驚。好端端地,他怎麼說到一半就沒聲沒息了,不會出問題吧?「華先生,華先生……」她搖了他幾下,一點動靜也沒有。「你出個聲啊!不會熬一夜就要死了吧?華先生……」

「來人啊、開來人──」白靈君大叫。她真是慌了,這書生的身體怎麼如此虛弱?

白府的家丁們被她指使得團團轉,個個心里都很納悶,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小姐,今天是怎麼了?竟為了一名新來的小帳房,把白府上下弄的雞飛狗跳?

白靈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她就是好緊張,從昨晚到今天,她被華少陽又驚又嚇得簡直快去了半條命了。

這個人是她的克星嗎?為何一遇到他,她就啥事都不對勁了──

第3章(1)

華少陽這一病就是三天,燒燒退退、退退燒燒,病情總是反復,也讓白靈君擔心得不得了。

她差點就把老大夫的白胡子揪下來,問他︰「到底會不會醫?倘若無能,白府立刻再請新大夫,哪怕花多少錢,也要請來名醫治好華先生!」

老大夫很委屈,想白府上至已逝的老祖宗到現在的大小姐白靈君,人人有個頭疼腦熱,不是他一手診治,什麼時候出過差錯?結果大小姐……

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是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還是女孩向外呢?

不過白靈君異常在乎華少陽的事,倒是傳得白府人盡皆知了。

這當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高興,向來一心只管事業的大小姐,終于也有了情動的跡象,看來白府的喜事不遠。

至于發愁的……當然是柱頭兒了,他死活都搞不懂,自己跟白靈君多年情誼,怎會比不過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病書生?是因為白靈君心腸特別軟,最愛照顧病人嗎?那他也病看看吧!

他去沖冷水澡,晚上睡覺也不蓋被,可是……默默無語淚兩行,自己身體太好,不管怎麼折騰都不病,實在好可憐。

但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白靈君對華少陽確實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從不下廚,卻願意為他熬藥、炖湯。

比如她一輩子沒侍候過人,如今卻天天為華少陽親侍湯藥。

比如她為他坐立難安,一日幾乎有十個時辰都待在客房看護他,他病倒這幾天,她連霓裳坊都很少去了,更別提去找那些貪污的帳房算帳。

比如她一向注重聳,手段圓滑,八面玲瓏,可這幾天,虢國夫人數度相請,她連應付也沒有便直接拒絕,完全違背了她的原則。

比如……

反正她的反常是十根手指也數不完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四天,華少陽清醒為止。

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還有點迷糊,身下睡的床好軟,身上蓋的錦被也好軟,他什麼時候睡過這樣的好床榻?

八成是在做夢,他搖搖頭,轉過身,又想繼續睡。

突然,他雙眼瞪得像銅鈴那麼大。他他他……她她……不對,為什麼他床邊會有一個女人?

難道他酒後亂性……神經病,他根本不喝酒。

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是哪里來的?

他仔細看了看她,越瞧越是眼熟,好像……

「小姐!」這不是白靈君嗎?她怎會在這里?

慢著,他回想自己為何進白府?

對了,他發現霓裳坊的帳目有問題,來找她告發其他帳房貪污事件。

他們為了帳簿的問題,爭吵、計算了一整夜,隔日,他在白府用餐,然後……他記憶有點亂,似乎自己病了?

可他怎會沒回家,而是留在白府養病?這不像他,自從清風被自己的親徒弟害死後,他對人性便有了懷疑。

他不排斥與人交往,尤其是有錢賺的時候。

但他絕對不與人深交,或者有些較親近的行為,只怕步了師父的後塵,也死得淒慘委屈。

偏偏,他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地倒下了。

為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又細細看了白靈君一會兒,不得不說,這柳眉桃腮、艷勝牡丹的女子,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佳容顏。

她約是十七到十九歲吧,他目測絕對不超過二十,還是含苞待放的年紀。

待她再長幾年,真正成熟,便會散發女人最有風韻的氣質,那時的她才是真正動人。

到那一刻,恐怕楊家四姐妹,包括權傾六宮的楊貴妃都比不上她風華絕代。

那時……嗯嗯嗯,絕對不能讓李隆基那個連兒子的妃子都接收的色鬼皇帝見到她,否則她麻煩就大了。

不過李隆基活得到那時嗎?也難說,李家人如果不是遇到意外或互相殘殺,一般壽數都滿長的。

萬一他再做十年皇帝,又突然腦筋秀逗,想選秀女填充後宮──

慢著、慢著,他到底在想什麼?連明天的事他都不知道,還十年後咧!他腦子是不是打結束了?

他搖搖頭,果然還有點暈。

崔大少這筆錢不好賺啊!看看他,先要耗盡心力整理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帳冊,接著又要熬夜和白靈君又吵又罵地對帳,然後再服下事先準備好的丹藥,做出生病的假象……不好意思,練武人身體好,不做點手腳,實在很難病倒。

只是他沒想到這回買的藥效果這麼好,真讓他病到渾身無力,連抬根手指都難。

唉,不知道藥效什麼時候退?他很不習慣這樣軟弱。

不過他現在吃的苦頭越多,將來跟崔大少敲的竹杠就越大筆,反正他總會賺回來,蝕不了本就是。

他這邊正胡思亂想著,不曉得什麼時候,趴在他床邊休息的白靈君突然張開眼,也學他,很認真地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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