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續弦妻 第2頁

只是事與願違,盟主的帖子來了,說要討伐邪教,教主的帖子也來了,說要教訓正教。

喬家老爺頭痛了好幾天,終于在最後時分,選擇出席盟主那邊的討伐大會。

原因無他,當時的盟主比較厲害,而且正派自詡正派,愛面子,愛正義,翻臉不認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若真的有事求援,無論如何都會硬著頭皮答應,如果硬要選擇,他當然是靠著大邊一點的——顯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武林大會幾乎百家齊聚,大家吃喝休息過後,便是要討伐邪教。

正教人數雖多,但吃虧在絕不用下三濫手段,相反的,邪教百無禁忌,什麼奇怪的手段都敢使,甚至有女子直接穿了抹胸就上場,那些俠客連劍都來不及拔,轉身就跑,于是乎,人數雖然懸殊,但兩方人馬打了十幾天,竟以和收局。

喬華豐記得自家老爹回來,有次酒後喝醉,說他覺得武林盟主真是腦袋有問題,明明人多,卻堅持不能以多圍少,必須光明正大的取勝之類。

「那當什麼盟主,去少林寺出家吧。」

喬華豐覺得自家老爹說得真有道理,如果不想以多欺少,那干麼逼他們這些小門小派選邊站,自己去打就好了啊。

老爹只要說起武林盟主,可以罵罵咧咧一盞茶的時間,喬華豐深以為然,尤其是他成年當家之後,更是了解他爹的無奈——每年要聚會,每三五年要討伐一次,佴每次的結果都是打個十來天和局收場,武器不能下毒,不能以多欺少,不能以長欺少等等,原則多到跟裹腳布一樣,這種武林盟主真的好煩又好娘,這不行,那不對,在他看來,那些都不是原則,那只是單純的腦子有問題。

只是這種大不敬的話他不能對外說,所幸喬家人口簡單,有時關起門來,父子罵罵武林盟主解氣就算。

就這樣五年多前,突然傳來消息,說邪教教主懷天遠游去了,于是盟主侯仲群覺得機會來了,把十幾個大門派的掌門都請到府上,照理說,這種高等聚會輪不到喬華豐,但很不幸的,他在不對的時間出現在不對的地點——喬華豐有事去馨州訪友,友人家住湖中島,說好派了船在湖港等,可沒想到盟主侯仲群的大船也停在那,侯家管事自然認得各派頭頭,見喬家鏢頭出現在這里,以為是自家老爺有邀請,上前彎腰說「喬大爺,請」又揮手讓一艘船過來接。

喬華豐也有點粗心,見有人招呼,直接就跨了上去,下人引他進船艙房間,喝茶,吃點心,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船停了,僕人引著上島,直到近了廳堂,看到幾位掌門,內心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其它掌門以為他是侯仲群相邀,侯仲群也只懷疑是自己寫錯帖子——湖島中的宅子十分隱密,為了怕被雲山邪教知道他們欲趁教主不在去討伐,所以才約在這里,連地點都是十日前才定的,會在這時間點出現在湖邊,肯定是收到帖子。

人都來了,總不好再叫他回去,于是大家坐下討論。

喬華豐莫名其妙到極點,但此時氣氛嚴肅,他又不能問說,為什麼我會在這里?大家又在這做啥?

所幸他年輕,被安排坐在下首,不講話也不算奇怪,听著听著,便听出門道來了,內心忍不住一陣疲倦又哀嚎,又,要,討,伐!

這都二十幾年了,說好听是沒失敗過,但實話是也沒成功過,看著激動得喊著「這是天賜良機」,「上天也看不下去」之類,激動得要死的侯仲群,喬華豐真的是很想回家。

他已經娶妻生子,只想好好扶養孩子長大,對于什麼武林正義的,真的沒興趣,喬家也不過是護鏢起家的小門派,弟子兼鏢師在用,天下太平,很多人做生意,南來北往的,鏢局的錢好賺得很,他想趁著這好世道多存金銀,最好能開店當老爺,走鏢什麼的太辛苦了……

正在怨嘆,耳邊听得侯仲群一聲大吼「正義必勝」。

一群人興沖沖討論了各種方案,可沒想到梁上突然傳來一陣少年笑聲,「不勞各位千辛萬苦上雲山,我爹不在,我替他會會各位。」

侯仲群臉色都變了,把酒杯擲向橫梁,「懷應時,我可沒邀你過來。」

喬華豐心想,你也沒邀我,我還不是在這里?

少年翻身而下,笑道︰「我又不是正人君子,何必要持著名帖前來?」

正是邪教教主懷天的兒子,懷應時。

「廢話少說,你即刻就走,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你們打雲山的主意,還說不跟我計較?」懷應時從腰中抽出軟劍,「接招。」

講完,二話不說撲上去。

喬華豐知道高手過招,旁人不小心就會倒霉,因此當侯仲群也提劍時,他便悄悄的,悄悄的往柱子旁邊移動,接著完美的把自己藏在柱子後面,如果刀劍月兌手,好歹柱子能擋一下。

侯仲群已經四十幾歲,當了二十幾年的武林盟主,懷應時不過才十七八歲,照理來說,應該是懷應時落荒而逃,可沒想到過了一會,卻听到侯仲群哀哀叫的聲音,交雜「住手」,「住手」。

喬華豐忍不住探頭一看,侯仲群滿屋子跑,懷應時追在他後面,把軟劍當鞭子,猛抽他。

武林正派,不能以多欺少,所以那些掌門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奇葩的一幕發生而無法出手。

終于,懷應時抽高興了,一個回身,各大掌門也都被抽了耳光,一時啪啪聲響不斷,而喬華豐早在懷應時轉身前就又躲回柱子後,因此躲過那個耳光。

「我爹跟你們講道理,給你們留面子,倒讓你們鬧了二十幾年,他現在雲游去了,我已經正式接位,告訴你們,我一來不喜歡講道理,二來也不想給你們面子,你們乖點就沒事,再來一次討伐大會,就不是打跟打耳光這麼簡單了,只要再有一次,」懷應時哼了一聲,「我不會動你們,但你們的家人,全部完蛋。」

雖然很不應該,但喬華豐內心真想歡呼,感謝這位年輕教主,好樣的,以後再也不用開誓師大會了,喔耶。

侯仲群每次在自己的地方等,都不幫他們這些外地人想想,每年一趟舟車來回要半個月,半個月不能走鏢不說,車資住宿還要花很多錢,真的太為難他們這些小門派了。

「還有,你們每門每派都有叛徒定期把消息往我雲山傳,叛徒都不只一兩個,所以最好安分點,要是為了想搶鹽搶鐵再與官府勾結,來為難我雲山的人,我可是會大開殺戒的。」

啪的一聲,好像是簿本摔在桌上的聲音。

「各自來領吧,信封上面是你們妻小兒女的名字,寫誰的名字,里面就是誰的頭發,再鬧,下次刀子劃過的就不會是頭發了。」

喬華豐大驚,頭發,這威脅好可怕……

大廳里一片寂靜。

若說剛剛被懷應時打得很丟臉,很生氣,現在看到信封跟頭發,就是很害怕,很恐怖。

「你們這些人,好日子過久了就不會長記性,這樣吧,以後每年這天,我們也來開會,就在這里,每年讓我打一打,罵一罵,你們才會記得,不要人家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兒子女兒的頭發什麼時候被人剪去一段都不知道,還想討伐別人,吃飽太閑自己找事做,不要來找雲山麻煩。」

靜默中,不知道誰開口說了一聲「是」。

而這聲「是」儼然起了帶頭作用,因為皆下來喬華豐听到的都只有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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