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我給你。」她不想佔他便宜。
他像是看著什麼奇怪生物般睞著她,「你這人會不會太認真了?」
「我不能佔你便宜。」她仍是堅持道。
「好,你真那麼介意的話,那就干脆請我吃頓飯好了。」
她一怔。請他吃飯?他是認真的嗎?「走吧。」
「咦?」見他一副說走就走的樣子,她又愣住。「很晚了,我陪你走回去吧。」
「不,不用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他笑嘆,「你別老是拒人干千里之外好嗎?」說著,他關上大門,先走了幾步,見她沒跟上,他回頭看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莫名一陣心悸,隨後才鎮定心神,跟上前去。
「醬油,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再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表情和語氣一樣誠懇地道,「來經你同意就擅自做了這樣的訣定,我實在太自以為是了。
「不,我……」萬家香低頭看著懷中的小棉花,它睜著兩顆又黑又圓的眼楮望著她,像是已經忘記或不介意她曾拆散它跟小鳥似的。
有人說小狽是健忘的,總會忘掉別人對它的惡及傷,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小狽一樣。
「小鳥這麼喜歡它,我卻硬是將他們拆散,我真的很殘忍……」
「是啊,很殘忍……」史懷仁打趣地說︰「我跟小鳥這麼要好,你卻老是要將我們拆散,也很殘忍。
她一頓,轉頭看著他。「我哪有拆散你跟小鳥?」
他露出孩子般狡黯的笑容,「所以你不反對我跟小鳥攪和在一起?」
看見他坦然期待的目光,她心頭一顫,竟失神的點了點頭。「那……我也可以跟你攪和在一起?」
「蛤?」他說什麼?他要跟她攪和在一起?「你這個人實在是……」她羞惱的瞪著他,「請你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他正色地說︰「我喜歡你,萬家香。」
「咦?!」
「干麼那麼吃驚?我不是跟你提過?」
「你哪有?」
「我說要追你,就是喜歡你,這有很難理解嗎?」
「你……」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這人真的很奇怪,你條件好又未婚,可我是一個有七歲小孩的單親媽媽,你不覺得你的對象應該是更年輕而且未婚的女性嗎?」
「唔……」他沉吟著,一臉嚴肅,「沒結過婚的男人就不能追你嗎?那太不公平了吧。」
「什麼?」天啊,他好像是認真的……「你喜歡我什麼?」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然後咧嘴一笑。「都喜歡。」
這話不禁讓萬家香呆住。他這滿腔熱情是打哪兒來的?再說,他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如果你是認真的,那我告訴你……」她定定的看著他,「我不適合你。」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什麼不適合我?」史懷仁端詳著她,眸光中儀有了然,「倒是你,你在害怕什麼?我听懷智說你至今還想著死去的先生,所以謝絕了所有的追求及相親安排,可是……」他微微整起眉頭,「說真的,我覺得你的反應一點都不像是因為懷念某個男人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像是受了傷之後把自己武裝起來……」
聞言,她陡地一震。他敏銳的觀察力讓她不安驚慌,向來掩飾得極好的她,怎麼會讓他看穿、看透?
「你很喜歡打探別人的私事嗎?」她又習慣性的戒備防御起來。
「不喜歡。」
「那你為何老是——」
「因為對象是你吧?」他炯亮澄澈的眼楮直望著她,「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
萬家香胸口一熱,面色頓時潮紅,不過是幾個字拼湊起來的句子,她臉紅什麼?慌什麼?
「你脆弱又強悍,看似對人敞開心房,卻又不讓人發現你的心事。」他注視著她道︰「這樣的你,讓人忍不住想探索你的內心。」
她秀眉一皺,以懊惱不悅的神情掩蓋內心的忐忑羞悸。「我可不是你顯微鏡底下的微生物。」
他朗聲笑了,「你可比那復雜多了。」
「我不喜歡被打探或是試探。」她漂然的看著他,「相信你也不喜歡別人過間你的私事吧?例如你為什麼跟未婚妻分手之類的。」
他一頓,然後一臉不以為意的說︰「我不介意你問,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未料到他是這種反應,換她愣住了。
他臉上的笑意稍斂,緩聲說︰「感情的事講求緣分,緣盡情了就放手讓彼此自由,我不覺得有什麼好痛徹心扉或留戀不舍的。」
「你說得倒是雲淡風輕。」她不以為然表示。「一直抱著過去,意義何在?」
第4章(2)
這話堵得萬家香有口難言。
什麼嘛,他干麼說些文謅謅的話,像是得道高僧在對她開釋一樣。
「我跟Joy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史懷仁遷自說起自己跟無緣未婚妻的故事,「因為同樣只身在異地,有點寂寞,所以我們是從互相給對方安慰的朋友關系開始的……」
萬家香很不給面子的說︰「我一定要听嗎?」
「反正你也沒事,听听又何妨?」史懷仁一笑,續道︰「Joy是個很有企圖心的女人,她總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就會拚了命的去追求,在她眼里,我好像有點胸無大志。」
被未婚妻認為是胸無大志的男人,他居然還笑得出來?若不是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心,就是他神經真的很大條。
「我喜歡單純的生活,為了更多的錢、更高的職位或名聲而撬牲掉自我還有家庭,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的聲音里听不出一點激動或難過,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般。
「我出生在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擁有一個家庭對我而言才是人生的終極目標。」他瞥了她一眼,「我喜歡小孩,喜歡那種被依賴、被需要的感覺,但她認為這些是牽絆,會阻擋她成就事業……我們一直在溝通並試著取得平衡,但不幸地,我們失敗了。」
她明明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情緒卻莫名被他的故事牽引著。
「不可惜嗎?」她月兌口問道。
像是意外她有所回應,他有點訝異的看著她。
她尷尬的皺皺眉頭,「你……你不是說可以問?」
他撇唇微笑,「舍棄一段經營多年的感情當然可惜,不過放手心更寬。」
「你只是在裝堅強吧?」既然問了,她也不在乎再多問一句,「不然你干麼逃回台灣來?」
「醬油,我不是逃回來的。」他失聲笑了,「我本來就打算回台灣工作,美國只是我充電的地方,不是我的歸屬。」說著,他目光忽地定定直視著她,「倒是你,你是從什麼地方逃出來的?」
她陡然一震,慌了,「你……你說什麼?我才沒逃……」
他唇角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逃跑的小動物總是處在驚慌的狀態,那是一種避險的本能。」
「我不是小動物!」她低嚷著,想表現得泰然自若,卻還是馬腳盡露。
迎上他那仿佛將她看透的目光,她難掩焦慮的加快腳步。
他在她身後慢條斯理的走著,淡淡的補上一句,「不管你是從什麼地方逃出來的,我都會張開雙臂接納你呢。」
萬家香轉頭瞪著他,眼底卻不見怒意。「自以為是的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說著,史懷仁哈哈大笑。
而她,臉熱了,心……暖了。
自從養了小棉花之後,史懷仁來陳老師家的次數更多了。
帶小棉花打預防針、買狗根、看醫生……所有小棉花的事,他全包辦了。對于他所做的這些事,他自有一套說辭,因為領養登記卡上的狗主人是「史懷仁」,就這樣,他順理成章的跟茉里擁有了小棉花的「共同監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