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謀妻厚黑學(上) 第16頁

「太清靜也不好,沒半點人氣。」那還不如住在墓地,絕對听不到一絲人聲,四周靜悄悄。

「有你在還怕不聒噪嗎?」他一人抵十人。話多。

「二公子……」莫曉生蒙受不白之冤,哭喪著臉。

他在遇上伯樂管元善之前,沉默寡言地像個啞巴,一天不出「是、對、可以」三句話,想讓他多說一句都十分困難,堪稱最難鋸開的蚌殼嘴,密合得全無空隙。

可是受到管二少的啟發後,撬開的嘴巴就闔不攏了,仿佛要把以前沒說的話一次說個夠本,一有機會便口沫橫飛,搶話、插話、無話生話,反正不說不快。

「別被他繞進死胡同里,二公子的話術越來越精湛了。」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凡人難及。文師爺搖搖頭。

「你說二公子騙我?」莫曉生錯愕。

「高盛侯嫡次子,當今聖上的寵臣,他還身兼監察御史一職,家居京城的他怎麼可能長居江南,就算他極力請求皇上也不會允許,最多一年就會調他回京。」巡撫官位是他硬要來的,把皇上都氣笑了,嗔了一句小滑頭。

要不是此次的貪污案牽連甚廣,水深得無人敢探,皇上這才允了用兵奇詭,足智多謀的管元善南下,藉由他詭變莫測的伎倆揪出隱身暗處的那只黑手,安定朝政。

清官難有,是人難免有貪念,貪官污吏是捉不完的,倒了一個又一個崛起,皇上的用意在于殺雞儆猴,叫底下的官員少貪一點不義之財,多為百姓做點事,造福人群。

「文師爺,沒讓你進刑部真是太可惜了,抽絲剝繭的條條分明,把我的底都給掀了。」假意埋怨的管元善拋了一記媚眼,看得人背脊一涼。

當他要算計人時總是特別和善,怪招百出。

「二公子過獎了,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畫師梅希的身分能明了,小的著實松了一口氣。」文師爺故作安心,拿起放溫的茶碗小口輕啜,神情是喝到好茶的放松。

听出他話中有話,管元善倏地目光一利。「文師爺專心在案子上,旁的事就別費心了,此案一了結就為你報個頭功。吏部、戶部、刑部隨你挑,我為你舉薦。」

「二公子怕什麼?」是怕他嘴上沒把門的吧!

「是怕你斷送大好前程呀,你才高八斗當個萬年師爺豈不是令明珠蒙塵。」

文師爺笑得意味深長,輕捻兩撇小胡子。「萬幸,萬幸,是小的想多了,在不知實情前還想著二公子是堂堂男兒身,怎會對畫師梅希獨具慧眼呢!幸虧斷袖、龍陽和你扯不上半點關系。」

他一度以為二公子獨好分桃,以至于對百家閨女看不上眼,為拒婚而遠離天子腳下。

「誰?誰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善兒,文師爺指的不是你吧?」

有如神出鬼沒的密探,會飛檐走壁、上天入地,走路毫無足音的侯爺夫人突然從柱後冒出來,身上穿著怪模怪樣的夜行衣,發絲扎成一束,方便行動。

議事廳內的幕僚們一瞧見夫人的……呃,獨特裝束,紛紛臉色微變的站起身,笑得有幾分僵硬。

「夫人您來了,您與二公子多日未見,想必要聊聊母子間的私密事,小的們先告退,不打擾夫人與二公子相聚。」

不只高盛侯怕老婆,他們也怕夫人呀!夫人那一記過肩摔令人記憶猶新,摔傷的腰骨還隱隱作疼呢,所以杭氏一出現,老的、少的一下子全走光了,只剩下管元善在強顏歡笑。

他也想跑,可是誰教他是人家的兒子,見了娘還想溜,先打斷雙腿再說,看他拖著兩條斷腿要往哪里爬。

「娘,你怎麼來了,爹惹你不痛快了?」他干笑著上前獻殷勤,嘻皮笑臉裝孝子。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他爹哪敢惹娘生氣,打他出生以來就沒見過爹和娘紅過臉,娘的一句話比聖旨還管用,爹是寵妻寵上天了,老婆說得全是對的,不對的肯定是他听岔了

「你爹沒那種膽子,是你女乃女乃。」

不出他所料,肯定又是女乃女乃嘮叨了,這邊挑剔,那邊礙眼,拿婆婆的架子壓人,嫌她吵的娘干脆走人,省得冠上氣死婆婆的大罪,又可以耳根清靜,一舉兩得。

唉,他們母子倆同病相憐呀,家有一老,如有一鬼,無所不在,陰魂不散,專行拆散人的邪惡事。

「少給我轉移話題,你這張欺世滅祖,專拐小泵娘、老婆子芳心的小白臉,你娘我看了二十三年,早就看膩了,離遠點別來惡心我。」看到長得像他老子的臉孔,真是怪不舒服的,管濟世年輕時就靠著那張臉招蜂引蝶,欠下不少風流債。

「娘呀,兒子想你,想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走路還摔跤呢!娘想不想我……」嘶!他的娘……好狠毒,居然對親生兒下毒手。

腰上一疼的管元善不敢呼痛,依然撐住笑顏,他眼角一掃娘親的手在一擰之後又狠轉三圈,簡直當他是仇人嘛!他把身體練結實也有錯了,讓她無肉下手。

杭氏不喜兒子太瘦,總找有肉的地方掐,可是老大、老二自幼習武,早把一身肌肉練得硬邦邦,氣不過的她一點也沒有為人母的端莊,每見一回就擰一下,以此做為發泄。

長子成婚後她就不動手了,因為他是「有主」之人,擰出一圈瘀青對媳婦不好交代,可是善兒嘛……

不擰白不擰,沒老婆的人不怕打破醋缸。

「兒呀,娘想死你了——」她擰完之後還用兒子的衣服拭手。「老實給娘招來,你不會真瞧上個俊兒郎吧?娘很開明,多個‘兒’媳婦不差一雙筷子,你自個兒滿意就好。」

避元善趕緊起誓,撇清疑雲。「文師爺那張嘴吐不出象牙,听不得,只是瞧著我太閑了,辦案不到巡撫衙門卻老待在私宅,累得他兩邊跑來跑去,他才挖苦我兩句,好讓我去露個面。」

他不出現這一招使得絕妙,巡撫衙門巡撫不坐鎮,小魚小蝦越俎代庖,藏在台面下看風向的官員急了,心慌慌、意亂亂,不知巡撫大人在哪里,是不是握有他們的把柄,準備一網打盡。

牛無為和成秀果然收了不少「孝敬」,有金銀珠寶、古董字畫、房宅鋪子和美女,兩人正在暗中「銷贓」。

「那畫師梅希是什麼意思?」她才四十出頭,耳力好得很,不比年輕人差。

「這……」管元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梅希是女的,本名裘希梅,梅希是希梅的倒字。

「這什麼這,我不記得生了個說話結結巴巴的兒子,你舌頭被人剪了是不是。」她不介意代勞。

他暗自叫苦,要笑不笑的繃著皮肉。「我是看她畫功不錯,擅于寫景,為人坦蕩又不作偽,骨子里有文人的傲氣,但又能屈能伸,並不流于俗媚,對當下時局有不亞謀士的見解。」

「所以說你是惜才嘍?」有古怪。

避元善點頭點得飛快。「是的,娘真是深明大義,兒子胡子長了幾根你都一清二楚。」

「少拍馬屁,得讓我見見人再做定論,你這小子比土里的泥鰍還會鑽,我要找你還得跟蹤成秀那老家伙,巡撫大人不住巡撫衙門,也只有你敢視朝廷律法于無物。」

聞言,他真的笑不出來了,以娘那雙火眼金楮,準會看出端倪。「娘,梅希家里有事,暫時不作畫……」

第5章(2)

「二公子,梅希公子來了,他在景園畫海棠春睡。」小廝長喜歡快的來稟告,想討點賞錢。

人真的不能做壞事,難得說個謊馬上被揭穿,管元善伸出大掌一抹臉,重重地一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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