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欺負人,誰要你喜歡,我也不喜歡你!」洪雪萍一臉嬌羞的捂住臉,羽睫輕顫,但在她垂落的眼皮底下,一閃而過的是輕蔑。
「你不喜歡我要喜歡誰?難道是掃地的旺伯?」他打趣地一點她俏鼻,手指有意無意地撫向抹了口脂的唇。
「哼!表哥就愛逗弄人,誰說我不能喜歡幫我掃去落葉的旺伯,我還喜歡廚房的胖嫂、給我做鞋的周大娘、大嗓門的郭嬤嬤……」她眼波兒一轉,將自個兒的貼身丫頭也左拉一個、右勾一個。「玉桂和石榴我也喜歡。」
玉桂和石榴都是十六、七歲的丫頭,是洪雪萍從洪府帶來的「自己人」,她們是嫡母大魯氏給的二等丫頭,跟了她三年升為一等大丫頭,與她的默契最佳,性子伶俐地知道什麼時候配合她作戲。
「小姐,奴婢不敢讓你喜歡,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給你磕頭了。」玉桂做做樣子要雙膝落地,胳臂肘卻讓人拉住,跪不下去。
「是呀,小姐,別害奴婢了,要是讓表少爺怪罪我們姊妹倆,那真是冤枉死了。」能言善道的石榴一張巧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最得洪雪萍看重。
什麼主子就養出什麼奴婢,小姐慣于惺惺作態,裝模作樣,下人們也巧言令色,見風轉舵,一起把空有長相卻無一絲本事的丁立熙哄得樂不可支,直說是兩個寶貝兒。
不過他對兩名丫頭的贊語也讓洪雪萍起了警戒心,千防萬防,最該防的是身邊人,因為她們最了解她,一旦起了異心,會是刺向她心口的利刃,她不得不預做防範。
既然她鎖定了丁立熙當她的男人,那麼其他的女人都別想踫,她的男人就是她一個人的,什麼通房、姨娘全滾一邊,有一個她除一個,來兩個她殺一雙,淨空他身側所有的女子。
等她順利嫁入丁愛為長媳後,首先要打發的便是玉桂和石榴,將她們嫁給府里的管事或帳房,改當她的管事娘子,她再買進幾個十一、二歲不解世事的小丫頭,
用上幾年功夫教出絕對的愚忠,等長開了也不敢妄想爬上主子的床,勾引她的男人。
「瞧瞧,你這兩個丫頭多忠心,一心護著你,我想口頭討點便宜都沒轍,表妹就可憐可憐表哥,也喜歡我一點點吧!」丁立熙逗小表妹逗上癮了,打恭又作揖地討她歡心。
「真的一點點就好?」她裝作無邪地睜大眼。
「若能多一點點更好。」一說完,他自覺好笑地笑得頭往後仰,俊俏的外貌更添幾許風采。
看著容貌俊美的表哥,洪雪萍真有點心動了,她向來偏好美男子,除卻家世之外,男人要長得好看才賞心悅目。
「什麼只要再多一點點,你們表哥表妹在談什麼有趣的事,我大老遠就听見你們沒規矩的笑聲。」小魯氏一身的珠光寶氣,差點閃花了洪雪萍的眼,她艷羨地看了看她身上的白玉手鐲、點翠的珠釵,心想著要怎麼把它們變成她的。
「姨母,表哥笑話萍兒不如姨母雍容華貴,說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婦,看到別人有根瓖著小珠子的銀簪就以為是東湖的珍珠,垂涎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洪雪萍好不熱絡地挽住小魯氏臂彎,蹭著她撒嬌。
我有這麼說嗎?背黑鍋的丁立熙擠擠眼,取笑表妹的壞心眼,正在興頭上的他並未拆穿她,反而由著她天花亂墜的胡謅,當是兩人郎有情、妹有意的打情罵俏。
如果他知道這是洪雪萍利用他來從小魯氏手中得到想要的東西,不知道他還會覺得她嬌美可人、純真善良嗎?
「去去去,還缺了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嗎?熙兒,你帶你表妹上珍寶齋挑幾樣別落人話柄的小首飾,咱們丁愛的表小姐怎麼能連個象樣的珠釵也沒有。」呵呵,雍容華貴,這話真不錯,她這身錦衣華服哪會輸世家出身的官夫人。
小魯氏愛與人比較,字不認識幾個的她自認為已不是商家婦,而是滿身貴氣的官太太,行事作派一定要有官家夫人的氣勢,架子十足,最愛听別人的奉承和吹捧。
捉住她這一項弱點的洪雪萍是極盡所能的把她捧得高高的,反正好听話不花銀子,小魯氏想听她便迎合所好,迷湯一灌,小魯氏就暈陶陶的,感覺走路都會往上飄了。
「那銀子誰出?」他手頭上的錢花得差不多了,伸手向娘親要銀子。
丁立熙並不覺得成過一次婚的二十歲男子還跟親娘拿錢是可恥的行為,反正那些遲早是他的。
小魯氏一听,有點恨他沒出息的一橫目。「從我的銀匣子取,不用給我省銀子,看上什麼就買什麼,我家萍兒是福星,有大福氣,她一來,咱們老爺就升官了。」
從知縣升知州,跳了一級,丈夫升了官又找到一條不錯的財路,當人妻子的怎會不高興,畢竟沒人嫌官大。
「真吃味,娘成了散財的活菩薩,兒子我是過路財神,把銀子送到小表妹手上。」沒想到摳門的娘也有視金錢如糞土的一天,眼也不眨地掏出金元寶。
她啐了一口。「快走快走,別在跟前礙眼,一會兒我肉疼了,你一個銅板也拿不走。」
小魯氏的心被洪雪萍的甜言蜜語給哄走了,她怎麼瞧外甥女怎麼順眼,心都往她身上偏了去。
買幾件首飾算什麼?又不是買不起,外甥女有臉面也等于她風光,日後帶出門串門子,誰敢背後笑她小家子氣,不夠得體,一個嘴甜的外甥女足以抵十個不識趣的官夫人。
「那我們就走了喔,別心疼銀子啊。」
取了銀子的丁立熙和洪雪萍出了門,他們是坐著自家的馬車去,沒去顧忌男女不同車的防線,因為他們樂意得很,表哥表妹正好暗送秋波,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地瞧來望去,眉眼染上笑意。
馬車走了約一刻鐘左右,來到西城最熱鬧的街道,這一條號稱黃金街,商鋪林立,賣的全是南北兩地最精致的貨物,從綢緞蜀錦到香餅胭脂,玉石瑪瑙到珍稀藥材,「彩霓坊」的衣飾樣子最時興,「月桂居」的酒最濃香,「百里塢」有最華美的繡件……想買什麼應有盡有。
馬車停在一間金碧輝煌的店鋪前面,高高掛起的牌匾是燙金的,昂貴的紫檀木,上面橫寫著「珍寶齋」。
兩人走進去,洪雪萍立刻眼楮一亮,興奮的挑了起來。
「表哥,這個金絲瓖粉紅芙蓉玉鐲子好不好看,會不會顯得我的手腕太蒼白,配不上玉的光澤?」說著說著,她已順手將玉鐲套入細腕,招搖地晃晃皓腕炫耀。
「好看,美玉襯雪膚,冰肌揚玉澤。」他調笑地往她手腕模了一把,食指輕勾了蔥白小指一下。
她嬌嗔的一嗔目。「表哥又取笑人家,又不是不曉得我身虛體弱,是來養病的,人都消瘦了,哪來的冰肌雪膚。」
其實洪雪萍十分得意一身女敕得吹彈可破的肌膚,水女敕水女敕地幾乎能掐出水來,這可是她花了好幾年功夫,用羊乳洗出的嬌女敕,還有股淡淡的乳香味。
「瘦的好,我見猶憐,教人一見就憐惜不已,直想摟在懷里好好疼惜一番。」
洪雪萍媚眼一拋,掩嘴咯咯笑。「那表哥願不願憐惜表妹,給表妹簪一根鏨花嵌紅寶石金步搖?」
「鏨梅花嵌紅寶石金步搖……」看起來很貴。
「怎麼,表哥舍不得?」她小指從他手背劃過,眼兒流轉著道不盡,說不清的千言萬語。
「買!表妹中意,表哥怎能違背你心意呢。」美色當前,丁立熙心猿意馬地想著小表妹一絲不掛的嬌軀,整個人都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