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雙仍然泛紅的星眸,先前的氣惱全都消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感動。一想起剛才自己還像對仇人一般對他又踢又打的,她的心里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我、我……」他專注的目光更是讓她的心怦怦直跳!
「你、你、你怎麼啦?」他何嘗看不出她眼里的歉意,卻仍假裝不知。
「呃……這雨越下越大了!」她吶吶半天居然擠出這麼一句。
炳!這個害羞的小雨兒啊!就不能老實的說句原諒他或者是愛他的話嗎?或許他該主動點……
「阿嚏!」一個噴嚏打斷了郁青天的綺思。
他這才發現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找不找得到路出去還不一定,萬一她真病倒了就麻煩了!
得趕緊找個避雨的地方才是!想到這,郁青天馬上打橫抱起她,這次她不但沒有拒絕他,甚至還悄悄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他的嘴巴咧得開開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雖然敖鷹那伙人隨時都有可能會循著帶血的足跡找到他們,可他心里全然不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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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鷹在懸崖邊發了多久的呆,他的手下就在他身後忐忑了多久。
雖然他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可是他的手下卻越來越惶恐。
「哼!」終于敖鷹冷哼一聲,轉過頭來。
手下全體倒抽一口涼氣。
「我就這麼可怕嗎?」敖鷹的語氣森然。
「將軍明鑒啊!我、我可沒踫她一個指頭!」
「是啊是啊!我還沒踫到她她就跳下去了!」
「……」
听得他的話,手下一個個冒出冷汗,生怕下一個倒霉的就輪到自己了,趕緊出言撇清。
「一群蠢蛋!」敖鷹罵一聲,跳上馬掉轉馬頭就走。
「將軍,我們不到崖——」有手下才要詢問是否要到懸崖下面探查,可才說了幾個字,就被身邊的伙伴捂住嘴巴。
「你沒看見將軍的臉色有多難看嗎?你還提什麼懸崖,想讓大家的命都送在這里嗎?」捂人嘴巴的男人湊到他的耳邊低喊道。
「哦!」想起自家將軍那魔鬼般的脾氣,被捂住嘴巴的男人趕緊乖乖閉上嘴。
說話間雨再次越下越大起來,泥濘的山路更是崎嶇難行,再好的騎術都無法避免馬蹄子打滑。
「該死!」敖鷹的脾氣隨著馬蹄子打滑次數的增加而更惡劣。
嗚嗚~~將軍他好可怕啊!听見他的詛咒聲,生怕下一刻那份怒氣就劈頭丟到自己頭上,手下們各個膽戰心驚。
下山的途中,隊伍的氣氛沉滯極了。
這群笨蛋曉得什麼,就算郁青天他們在崖下僥幸未死又能如何?世事如棋,如果這盤棋從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那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哼哼!郁青天,若你沒死,我倒想看看你怎麼下這盤棋!
第八章
那日,郁青天抱著陳雨過跋涉在谷底的泥濘里,大雨鋪天蓋地的下,沖得山上的泥土一起往下落。
腳下踩的都是混濁的泥水,滿眼望去都是雨幕,走到後來他根本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而懷里的人體溫也越來越高……
平生第二次,郁青天體會到那種無助到絕望的感覺。
所幸的是,老天爺還不想亡他們,居然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送了一個小木屋到他們面前。他抱著她沖進小木屋後,才發現他們已經凍得身體麻木了。
這木屋大概是山里獵人打獵時暫時歇腳的地方,不但有簡單的灶具和家具,還存有少許的柴米,甚至梁上還掛著幾塊風干的肉。
絕處逢生,郁青天的眼淚差一點就掉下來了。
而現在幾天過去了,大雨早就停了。在吃了他按照她的描述采回來的草藥後,她的高燒也已經退了。
這期間索中哲既沒出現來救他們,敖鷹那家伙也沒追下懸崖抓他們,一切風平浪靜。
這些日子里他遠離了朝廷大事的陰謀算計,每天曬曬太陽、釣釣魚、摘摘野菜……除了她的咳嗽仍牽動著他的心之外,日子過得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那個忠心到死的清官老爹,才體會不到這其中的樂趣吧!
他青天老爹的一句「皇家有恩于郁家,姓郁的要世代忠良」既套住了自己,又套住了兒子,還要借著套住孫子,曾孫……
這皇家做的還真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啊!郁青天忍不住嘴角抽搐。
「咳咳咳……」驀的,里屋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都已經咳了這麼多天了,那據說很有效的藥湯也喝了不少,卻總不見好轉。平生第一次,郁青天主動想念起索中哲。
藥?!對了,煎了這麼久的藥,應該已經好……
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廚房已經布滿濃濃的黑煙。
懊死,他又把藥煎糊了!郁青天驚跳起來,卻混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知道在廚房里團團亂轉。
「還不拿水潑?!」等到陳雨過忍著腳痛來到廚房外,灶台已經往外噴出火焰了。
「哦!」他這才醒悟過來,一把抓起一旁的水盆,從缸里舀起一盆盆水往著火的灶台上倒。
「咳咳咳……」陳雨過也趕緊打開門放出黑煙。
總算是及時發現,火勢很快就被澆滅了,黑煙也散了。她才剛松了口氣,轉身卻發現郁青天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往灶台里一盆盆的倒水。
那只被充當成藥罐的倒霉砂鍋,早就摔碎在地,燒成焦炭的藥材和滿地流淌的水,將廚房搞得一團狼藉。
「別再往灶台里倒水了,火已經滅了。」再倒下去恐怕整個廚房都會被水淹了!陳雨過趕緊叫住他。
「滅了?」郁青天這才停下手,俊朗的臉又是黑灰又是髒水的,弄得像只花貓似的。
「噗……」哧。她笑出了半聲,忽然想起他們仍在冷戰,趕緊收住笑顏。
可滿心滿眼刻印的都是她的郁青天,又怎會忽略她的一顰一笑呢?
「雨兒你不再生我的氣啦?」郁青天驚喜的道。
「誰說我不再生你的氣了?」陳雨過努力裝出生氣的樣子,可面對一個弄得自己像只花貓似的大男人,她又怎麼氣得了?當下一臉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雨兒你就原諒我吧!」見她似有軟化的跡象,他把握住機會辯解起來,「那天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著涼了才月兌掉你的衣服,抱著你睡也只是……」
那日她醒來,發現他們竟赤身的抱在一起,氣得一腳將他踢下了床,之後任憑他怎麼解釋她都不听。
「你還說?!」他居然大剌剌的說起那天的羞事,陳雨過的小臉一下子爆紅。
「你要相信我,那天除了抱住你之外,其它我什麼都沒做。」郁青天高舉手發誓。
「你給我閉嘴啦!」這下就連她的脖子也變得紅通通的。
「是真的,你就相信我吧!」
「你再說這些,我、我就打你耳刮子!」陳雨過揚起手,結結巴巴的威脅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的。」郁青天厚著臉皮說。
「你……」眼前這男人怎麼和她之前認識的差這麼多?莫非是掉下懸崖摔傷了腦袋?想到這,她不由埋怨起自己只知道和他慪氣,卻忘記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只要你能原諒我,就算打我幾巴掌又算得了什麼呢?」久歷官場的郁青天何等厲害,立刻就打蛇順著桿子上了,還無恥的用上了哀兵政策。
當然他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事實上,他一邊說還一邊捉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臉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