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要走了!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再喝那麼多酒,這樣伯母會擔心的。」
「我知道。」丁皓倫的視線默默掃過她臉上的每一寸線條,像要牢牢記住她似的。「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當然!」舒瑾妤抹去淚水,泫然對他一笑。「我們永遠是朋友!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希望你獲得幸福。」
「我也是!祝你盡快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他說來備覺艱辛。
或許是他太自私,明明決定和她分手,卻還是不希望她被其他男人擁有。
她的好他最清楚,一旦她恢復自由之身,一定會有大批男人排隊追求她。
他咽下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氣,硬擠出笑容給她祝福。
「謝謝你,我會的!」
舒瑾妤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幻滅了。
她依戀的再度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再見了,我最深愛的男人!
和她把感情正式作個了斷之後,丁皓倫的心情不但沒有變輕松,反而更加暴躁不安。
他不斷仰頭灌酒,酒液溢出唇外,沿著咽喉流到胸前,沾濕了昂貴的襯衫。
到底怎麼回事?
瑾妤走了,他應該高興得跳起來才對,為何會有這種心被扒出來的感覺?
他喝光一瓶酒,丟開那只空酒瓶,轉而抓起另外一瓶酒,扭開酒瓶繼續狂飲。
他只願長醉,不願獨醒!
「皓倫,你這是做什麼?!」
丁母來到兒子的臥室,誰曉得竟看到他抱著酒瓶猛灌。
「快住手!別再喝了!」
丁母搶下他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不讓他繼續酗酒。
「媽,把酒給我!」
「皓倫,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平常連酒也很少踫的,為什麼最近老是這樣猛灌酒,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想毀了自己嗎?」丁母聲色俱厲的問。
「媽,我愛淳純!」他用手臂遮住雙眸,聲音嘎啞,臉上一片濕濡。
他好難過!他不確定自己此刻的心痛是為了什麼,但他想,一定是因為他失去淳純的關系。
畢竟他愛了她二十幾年呀!
「媽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淳純愛的是那個日本人呀,你為什麼不能想開點,世上還是有很多好女孩。譬如——」
譬如瑾妤!
她好喜歡那女孩!像她那麼好的女孩真的不多了,但兒子偏偏不喜歡人家,還說只是利用她來忘掉淳純,這下不但淳純得不到,就連瑾妤也被他氣跑了,她實在不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為什麼不愛我?我有什麼地方不如那個日本人?」他痛苦的喃喃低語。
「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說……」丁母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兒子想開一點。
丁皓倫淒涼地搖頭笑著。「或許我真的不如那個日本人吧!否則為何他才認識淳純短短兩個月,淳純就輕易愛上他了,而我對淳純付出了二十幾年的感情,還是得不到她的心呢?」
「千萬別這麼說!皓倫,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有多優秀,你擁有國外一流學府的高學歷文憑,還有高超的工作能力,在同儕之中,很少有人像你表現這麼突出。」
「那淳純為什麼不愛我?」他憤怒地大吼。
「這……愛情和能力毫無關系,有能力不見得能得到愛情,愛情牽涉到個人的主觀意識,並不是那麼容易一語道盡,而工作能力是客觀、公正的,大家有目共睹——」
「媽,別再說了!反正我是個沒用的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孩也爭取不到。」
「你這是何苦呢?皓倫——」丁母生養這個孩子將近三十年,從沒听他說過如此灰心喪志的話,不由得大為震驚。
「皓倫,你要振作起來!世上還有很多好女孩,你千萬別為了淳純一個女孩自暴自棄呀!」她怕他想不開。
「如果不能得到淳純的愛,就算找得到全世界,又如何呢?」
「皓倫……」丁母這才明白,兒子陷得到底有多深!
她跪坐在床邊,輕撫兒子滿臉的胡碴,瘦削又憔悴的臉頰,心疼得宛如刀割。
他是她懷胎十月生的親骨肉呀!原本俊朗有為的年輕人,變成現在這副失魂落魄、自暴自棄的模樣,叫她怎能不心痛?
她不禁紅了眼眶。
「皓倫,你要媽怎麼幫你?到底要媽怎麼做,你才會振作起來?」
「我要淳純!沒有淳純,就算活著也沒有意思。」丁母實在不忍心再見兒子繼續消沉,便說︰「好!媽替你把淳純找回來。」
「淳純不會肯的。」丁皓倫意興闌珊地回答。
「媽有辦法。」
丁皓倫這才驚喜的跳起來。「媽,您要怎麼做?」
「噓!你不要多問,在家等媽的好消息,媽會把淳純帶到你面前來的。」
丁母憐惜的拍拍兒子的面頰,然後轉身離開兒子的房間。
她知道自己不該那麼做,但是為了兒子,她決定做個自私的母親,即使會遭人唾罵,她也毫無怨言。
第七章
「寶寶,喝牛女乃了。」
舒瑾妤端著剛泡好的睡前牛女乃,坐在單人沙發里,啜飲杯中的熱牛女乃。
她滿足地撫模已經稍微凸出的小骯,仿佛能夠感受到里頭小生命的活動力。
距離最後一次見到丁皓倫,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已足夠她說服自己死心,不要再對他有任何妄想。
要她短時間內完全忘了他,的確有些困難,所以她哭過、恨過、怨過,不過那根本于事無補。
人生的路很漫長,成天惦記著那些痛苦的事,並沒辦法讓自己好過,她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人,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別再去想那些令人難過的事。
與其成天悲傷流淚,還不如把希望寄托在未來。
畢竟她還有孩子呀!孩子就是上天賜給她最珍貴的寶藏。
喝完牛女乃,她正要將空杯拿去廚房洗時,門鈴聲忽然響起。
「奇怪,是誰呢?」她疑惑的蹙起秀眉。
晚上涓婈和雪涼才來找過她,替她大罵無情的丁皓倫一整晚,直到不久前才回去,所以現在來按鈴的人絕不可能是她們。
她只身在台北,認識的熟人並不多,如果不是涓婈和雪涼,會是誰呢?
雖然感到懷疑,但她還是放下杯子去開門,不過她只打開水門,謹慎的留下一道鐵門阻隔。
當她拉開木門,隔著鐵門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時,不敢置信的眨了好幾下眼。
「皓倫?」
「瑾妤。」他修剪了頭發,理了胡子,雖然還是有點清瘦,不過打理清爽的他看起來有精神多了。「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她原以為他永遠不會再來找她,沒想到在分手一個月之後,他卻突然的出現了。
「你——近來好嗎?」丁皓倫有些不自在的問。
「很好。你呢?啊,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想打開鐵門讓他進去,但是卻被他拒絕了。
「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件事,很晚了,我不進去坐了。」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只要進了她的屋子,他一定會依戀她的柔情,因而改變自己原先的決定,而他並不想改變已經作好的決定!
「你想告訴我什麼事?」舒瑾妤不禁感到好奇。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還有什麼事值得他半夜跑來告訴她?難道……她好高興,死寂的心再度鼓動起來。
他深夜突然跑來找她,代表著什麼呢?
「瑾妤,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結婚了!」
舒瑾妤才剛劇烈跳動的心,再度靜止了。
「真的?恭喜!新娘是……淳純嗎?」她硬撐起笑臉,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對她仍具有殺傷力。舊情人即將結婚,新娘卻不是她,乍听到這個消息,任誰都會感到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