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紳士與兔淑女 第18頁

老天……那個女人根本不存在!溫曜宇,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你的爛謊言非但沒能讓小雪放手,反而激發起她的斗志。

美嘉氣得直想奔到溫曜宇面前,痛斥他一頓。

小雪看似文雅沉靜,其實她性子仍有固執的一面,而且她自有一套處世哲學。

當初有評論家批評她畫工淺率,創作出的插畫缺乏深邃內涵,當面指她不夠格被稱為插畫家時,她不惱不怒,反是一笑置之。

當初與她屬于相同畫室的學生,因為妒意使然,總是當著她的面對「狼紳士與兔淑女」惡意評論,她依然不怒。

問她為何,她只是笑笑地說︰「如果這些人是真不喜歡我的畫,又為何要花時間欣賞並做出評論?」

既是帶有惡意,那又何須理會?既是有心針對,那又何必為其傷神?

面對創作上的這些壓力,她處理的態度成熟理性,然而這並不代表其他事也是。

基本上,除去工作有關的事,處理私人事宜時,她簡直是一團糟!

她固執己見,喜歡自作主張,靈感來時可以躲進工作室好幾天,失去靈感時,她會忽然消失,個人上山涉海,在陰森可怖的森林中露營。

當初溫曜宇會派她來協助小雪,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森林系小女人,有時真的很不食人間煙火,鎮日只想著她的「狼紳士與兔淑女」。

藉由她手中畫筆勾勒出的繪本世界,單純而美好,有著女孩對愛情的憧憬,也有著尋覓知己的熱情,浪漫不失童趣。

她擁有藝術家的特質,卻沒有那些孤高自負的惡習,如今身為亞洲最知名的華裔插畫家,她平易近人得簡直不可思議。

這樣的她,她創作出的童話世界,乃至于她本人,都讓人無從討厭起……更遑論是舍下她,棄她不顧。

因此辯論到最後,美嘉精疲力盡的徹底輸了,她只能選擇妥協。

「好,你可以繼續留在台灣,但給我一個底線,要到什麼程度,你才肯放棄溫曜宇,乖乖回日本?」這是美嘉最後的退讓。

「直到我想放棄為止。」這是杜靜雪斬釘截鐵的回答。

于是美嘉沒轍了。

或許,這便是無可避免的宿命,可以讓人宛若置身天堂,也能讓人墜落地獄的愛情,一踫上杜靜雪這個固執的小女人,事情注定要失控。

第7章(2)

想將溫曜宇搶回來的第一步,就是得查清楚他們分手的原因。杜靜雪如是想著。

她沒將這個念頭告訴任何人——包含美嘉。她選擇默默調查一切。

然而少了美嘉這個幫手,她只能轉向尋求韓森的協助,韓森也提供了很多從來沒人向她透露過的線索。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讓自己連當年怎麼發生意外的都搞不清楚,簡直就像逃亡一樣的前往日本旅居生活。」在听完她簡潔的描述之後,韓森如是說道。她明白這听起來十分荒謬。

但……實情確實是如此,她不曉得那場意外是如何發生,又發生過什麼,周遭的人不斷灌輸她「與其想起,不如遺忘會更好」的觀念。

沒有人願意給她答案,久而久之,她也失去了找尋答案的動力。

韓森說得對,那場意外是癥結所在,可她該從何下手?

「也許你可以先從‘月河’藝廊開始著手。」似乎知道內情,卻又不願透露太多的韓森,替她起了個頭,拋出了一個提示。

因此,杜靜雪獨自一人搭車來到「月河」藝廊。

「月河」是隸屬于「墨月」集團旗下的某一間藝廊。溫曜宇的母系親戚主要經營藝術畫廊,溫曜宇的母親——沈倩華是家族中的長女,當年繼承了不少相關產業,而這些產業近年來大多已移交到溫曜宇手上。

「請問小姐有預約嗎?」

蒙蒙細雨中,杜靜雪撐著傘佇立在藝廊門外,隔著充滿現代藝術之美的造型玻璃門,迷惘地往屋內梭巡。

正當她試著挖掘腦中的記憶,身後忽爾響起一聲高亢的女人聲嗓,她握緊傘把,旋過身望去。

那個身穿俐落茶色套裝的女人,卻在看清楚她的面貌之後,赫然瞪大雙眸。

「小雪?!真的是你?」彭佳蓉激動的低喊,將眼前一身駝色大衣,腳蹬短靴,氣質純靜卻又不死板的杜靜雪,從頭至尾仔細端詳了數遍。

「請問……我認識你嗎?,」

「我的老天啊!我是佳蓉,你不記得我了?」

「佳蓉?」她努力搜尋腦海,卻毫無所獲,只有更多的茫然。

「小雪,你去了日本之後就徹底人間蒸發了!我一直跟你叔叔要你在日本的電話和住址,可是你叔叔都不肯給我,我連跟你的連絡方式都沒有,你知道當初我有多想念你嗎?」彭佳蓉邊說邊挽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藝廊。

叔叔?原來連叔叔都參與了這場騙局,是誰讓叔叔這麼做?

驀地,一張溫潤俊雅的臉龐掠過眼前,杜靜雪一怔,心口擰起無數個結,只能捺下耐心,繼續挖掘她失落的過去。

她乖順地任由彭佳蓉拉著,兩人一同坐進雕塑成流泉形狀的白色長凳里,她正好有時間喘口氣,讓思緒消化眼前的一切。

藝廊不只位在台北市的精華地段,里頭空間更是大得驚人,依照藝術領域,分成數個區域。

「月河」是一個藝術與商業轉換的樞紐站,它提供舞台給沒沒無名的年輕藝術家,同時引進更多懂得監賞的專業,一同投資或挖掘下一個揚名國際的藝術家。

打從第一眼,她便對「月河」感到莫名心悸,甚至興起一股……近鄉情怯之感。

「已經多久沒見面了?兩年還是三年?我居然都已經記不得。」

彭佳蓉顯然是藝廊中頗有些地位的資深員工,她招來了一名梳馬尾的年輕小姐,讓她泡來一壺玫瑰花茶。

杜靜雪客氣地推辭。「不必麻煩了,我不渴,謝謝。」

彭佳蓉微愣,眼神浮現幾許迷惑,嘴里訝異低呼︰「我的媽呀,你的改變未免太大了……這些年你待在日本,究竟都在做什麼?」

杜靜雪怔了半晌,不明白何以彭佳蓉會這般問,隨後又想起,身為旅日的知名插畫家,她行事低調,不出席公開場合,屬名又是Yuki,而非是中文名字,也難怪過去的朋友全然不曉得她在日本的動向。

有人刻意要切斷她與過去的所有連系……會是溫曜宇嗎?他為何要大費周章做這些事?這對他來說究竟有何意義?

「你額頭上的疤,是那一次意外留下的?」見她沉默不應聲,彭佳蓉只當她是不願意分享,也識趣地轉移話題。

縴手撫上那道已淡的疤痕,杜靜雪眨眨眸,輕問︰「你能告訴我,當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彭佳蓉震愕地瞪大眼。

她只能苦笑以對。

「是那場意外害的?我猜一定是的!天啊!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事情發生得太快,也太混亂,我早該猜到你出了狀況,才會被你叔叔送去日本。」

「你清楚那場意外的經過?!」雙手合捧著溫熱的骨瓷杯,她的心跳隱隱加快。

「不,我不清楚,當時都是小老板處理的——」彭佳蓉倏然止聲,眼神變得古怪。

杜靜雪蹙眉不解。「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往下說?」

「抱歉,我似乎太激動,可能嚇到你了,我想我們還是別談過去的事,聊聊現在……」

「拜托你,我很迫切的需要知道,過去的我究竟發生什麼狀況。」她眼底流溢水光,神情脆弱地央求著。

彭佳蓉一時竟瞅得發懵。「小雪,你真的……變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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