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來幫忙抬。」
趁著暗夜,斐仲威和斐珊瑚,七手八腳的將人裝進麻布袋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從地牢溜出去,離開了翡翠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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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雪了。
大地染了一層薄薄的銀妝,園子里也點綴幾朵梅花。
「無雙……」
日子過得好快呀,春去秋來,轉眼間,已開始下起今年第一道初雪了。
「無雙……」
這表示,她來了一年半了,好快呀,一年半了,自從那次後,她待在上官府邸已經一年半了。
「無雙小姐!」
喬雙雙一怔,原本望著園林發呆的容顏,回過頭看向秀兒。
「你叫我?」
「是呀,無雙小姐,秀兒喚您好多次了。」
對了,她現在的名字是上官無雙,只是有時候,望著窗外發呆時,會一時忘了。
「什麼事,秀兒。」
「城南的金織坊派人來了,夫人請小姐過去,一起看看新布料。」
「知道了。」
喬雙雙從窗前站起身,收回思緒,跨出門檻,緩緩朝上官夫人的院落走去。
來到蘭香居,那兒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約莫五十來歲,留著山羊胡,身材略顯福態,女的約莫三十出頭,是位美婦。
喬雙雙跨進門,向這對男女輕喚了聲。「爹,娘。」
熬人一瞧見她,笑容滿面的走向她。
「雙兒,快過來,看看這些布,都是上好的料子。」婦人拉著她的手,一塊來到案前,上頭擺了各式各樣的布疋。
「娘要裁制新衣?」
「不是我,是給你的。」
「我?」
上官老爺笑道︰「這些都是難得的好布料,金織坊的老板跟爹交情不錯,這疋布料本來明年早春才要上市,先拿來給咱們過目。」
「爹,娘,孩兒的冬衣已足夠了呢。」
「這不是冬衣,剛說了,是春天的布料。」
「現在制春衣?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不早,現在裁制剛剛好,等過年後發第一棵春芽,就可以穿了,娘還怕來不及呢。」
喬雙雙心兒一陣暖意。自從一年半前上官老爺和上官夫人收她為義女後,從此她就以全新的身分——上官無雙,在這里落地生根了。
那時候,她只記得,自己原本被關在地牢里,喝了那杯茶後,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醒來後,她的人已躺在干淨柔軟的床榻上,手臂上的傷已被包扎好,衣服也換過了。
上官家的人說,他們是在門外發現昏倒在地上的她,上官夫人命人將她救起帶回房里,將她安置在已逝的女兒閨房,上官老爺命人找來大夫為她把脈治傷。
那時候她才曉得,原來那杯茶沒有毒,他放過了她,之後,她便住下養傷了。
上官老爺和夫人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在她傷勢養好了之後,堅決要收她當義女,她也答應了,因為她沒地方可去,而且他們待她實在太好了,就像她的親生父母一樣,而他們過世的女兒上官無雙,跟她差不多年紀,所以從那時開始,她便以上官無雙的身分,代替死去的女兒孝順他們。
「爹,娘,你們對我真好。」
「傻瓜,你是咱們的寶貝女兒,雖然不是親生,但爹娘可是真的視你如己出。」
「我知道。」
「哎呀,怎麼眼眶紅了,別哭呀。」上官夫人忙用手絹,幫女兒拭淚。
有爹娘疼真好,對喬雙雙而言,這樣的日子正是她所夢寐以求的。
有親人,有平安,不用再當刺客,不用再戰戰兢兢,重新以上官無雙的身分活下去,這就夠了,老天已經很厚愛她了,此生再無所求。
只不過,每當夜深人靜時,想起那個曾經是她丈夫的男人,她的心就會痛。
他應該另娶了吧?新娘子當然是傅姑娘……她安慰自己,只要他能過得幸福就好,她會衷心祝福他們兩個,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擦干眼淚,打起精神,她咧開笑容。「娘,咱們來挑布吧。」
喬雙雙拉著娘,兩人一塊挑選綾羅綢緞,討論哪塊布料漂亮,笑語間,仿彿就是親生的娘親和女兒,連一旁的上官老爺也頻頻含笑捻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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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平凡快樂中,平靜的度過。
當冬雪融化,到了三月的春暖花開時刻,爹和娘告知她一件事時,喬雙雙怔了下。
「提親?」
「是呀,你也二十了,該找個好夫婿,爹娘雖然很想多留你在身邊,陪咱們兩人做伴,但是女大當嫁,爹娘舍不得誤了你的親事。」
嫁人?她從沒想過要再嫁,也從未考慮自己的未來,所以當娘興沖沖向她提起有人上門提親時,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來提親的那戶人家呀,劉媒婆說他們的公子人品好,又斯文,送的聘金更不少,是難得的好親事呢。」上官老爺笑道。
「可是我……我想陪在爹娘身邊孝敬你們。」
「傻瓜,這麼好的親事,可是求之不得呀!」
「這門親事,是咱們萬中選一,可千萬不能錯過。」
「是呀,何況咱們也希望能抱孫子呀。」
「可是爹,娘,我……我……」
「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出來。」
「其實女兒……並非……並非……」
「並非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決定還是老實招認。「女兒……並非完璧之身。」
終于說出口了,她已做好準備,等著瞧見兩老失望的表情。
想必他們會感到晴天霹靂吧?畢竟有哪個丈夫會願意娶一個已經不是處子之身的妻子?倘若已嫁過去,才被人家趕回來,那時候才丟臉呢!
她受委屈沒關系,但絕不能讓爹娘蒙羞,所以她不得不先老實招認。
豈料,上官老爺和夫人不但不驚訝,還笑嘻嘻的安慰她。
「我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兒呢,沒關系,沒關系,對方來提親時,特別聲明,只要你肯嫁過去,為他生兒育女,他不在乎妻子的身分地位,就算非完璧之身也無所謂,對方只要求,嫁過去後好好盡相夫教子之責就行了。」
上官老爺也接口道︰「這麼好的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雙兒毋需擔心,只要——」
接下來,爹娘說什麼,喬雙雙一個字都听不進去,她想拒絕,但見到爹娘如此開心,一直說這門親事有多好,多期待她有個好歸宿,拒絕的話到了喉頭,便說不出口。
拒絕又如何呢?拖個一、兩年,終究還是得出嫁,既然無法逃避,現在嫁跟以後嫁,又有什麼差別?
爹娘對她恩重如山,如果答應這門親事,能讓他們開心,那麼,就嫁吧。
至于嫁給誰,她並不在乎,只要是爹娘喜歡的人,她照做就是了。
「既然這是爹娘的期望,女兒沒意見,一切全憑爹娘做主。」
「好極了,咱們立刻派人找劉媒婆來,好定下這門親事。」
這樣也好,嫁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然後平凡過一生,唯有如此,她才能忘記他,將他塵封在記憶深處,斷了此生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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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的黃道吉日,穿上鳳冠霞帔的喬雙雙,淚眼婆娑的拜別爹娘,蓋下紅頭巾,讓媒婆扶著上了花轎後,在熱鬧的吹喜樂聲中,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上官家。
今後,她將迎接一個全新陌生的未來。
她不知道新郎倌是誰?生得何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不在乎,也無所謂,因為她已下定了決心,好好侍候未來的夫君,做個賢慧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