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了魔 第13頁

釋心澄納悶的望過去,赫然發現他背著一把長劍,劍身被粗布包覆住,看不清楚是什麼樣的長劍。

「唔,原來是去取劍。」她細聲咕噥,下意識的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頓時,她的雙頰涌上一陣火辣辣,紅潮滿布。

「咳……」重重擱下茶碗,她撫著頸子,連連干咳。「哇,你讓我喝了什麼?又麻又辣,跟毒藥沒什麼兩樣。」

李洛斐揚起絕美微笑,風姿過人。「難道釋斷塵不曾讓你踫過酒?」

「當然,出家人不踫酒啊!你竟然讓我破了戒?要是讓師父知道了,我抄三天三夜的佛經也不能讓他消氣。」釋心澄苦皺起巧麗的五官,無辜純真的模樣,同樣看煞了飯館內的少壯青年。

李洛斐笑望著她無奈愛嬌的模樣,讓烈酒煨燙的心口,長久以來蟄伏著一頭獸,因為眼前的小泵娘而逐漸蘇醒,開始懂得何謂情愛,何謂相思……

早已習慣李洛斐的反復無常,釋心澄抬起手背,抹了抹麻燙的嘴巴,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推開酒壺……

一只大掌忽然圈住她的皓腕,將她拉入發燙的胸懷,濃濃酒氣撲上鼻腔,她迷惘的仰起頭,意外發現他一雙美目不再清冷。

「出門在外,還顧什麼戒律?你跟著我就不許再提那些佛門戒條,嗯?」

「好……」登時,她的芙顏又染上霞色。

他幾乎是貼著自己微張的唇瓣低喃,從遠處看來,旁人必定誤認他們倆在大庭廣眾下干起了什麼不正經的事。

「師叔,你還不放開我,大家都在瞧我們了……」

「他們愛瞧就讓他們瞧去。」李洛斐笑意漸濃,狹長深邃的美目環顧飯館大廳一圈。「不如我將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索性讓他們瞧個夠。」

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讓她能夠徹底看清楚他眼中的冷酷殘忍。

那種瘋狂,彷佛是要將天下蒼生的性命操之在手,將所有的人玩弄于指掌間,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的瘋狂……

「我……我不怕他們瞧,就怕你真的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她不敢讓自己內心的畏懼顯露出來,故作無所謂。

「很好。」他揚起笑容。「你總算有點樣子了。」盡避說的話仍是太過軟態,但無懼無畏的模樣倒是頗得他心。

「什麼樣子?」她不解。

「我的人該有的樣子。」李洛斐傾身,吻上她的長睫。

釋心澄閃躲不及,就這麼任由他戲吻。

「你的人?」她含糊不清的喃喃,粉頰嫣紅。「我怎麼會是你的人?」

他與她,一路上亦師亦徒、亦敵亦友,界定始終模糊著,她對他的防心也越來越淺薄……

只因為她身邊沒有師父,只剩下他了,只有他可以讓她依靠了……

溫熱的指月復撫上她細柔的臉頰,「心澄,從你那天沒頭沒腦的闖進我的房里,就注定是我李洛斐的人。」

「那日是我把你和蘭皋錯認,怎麼能算數?」她不服氣。

「我們的羈絆自那日而起,怎麼能不算數?釋斷塵膽敢把你交付給我,等同是將你歸我所管,總有一天我會在你身上烙下印記。」

「印記?」光听就覺得疼,釋心澄蹙起眉頭,單純的問︰「烙下印記會疼嗎?如果會疼的話,我可以不烙嗎?」

李洛斐抬高她的手,拉開袖口,露出雪白藕臂,他的拇指來回摩挲著那代表純白無瑕的朱砂圓痣。

「只要這顆痣消失,便是烙下我的印記。」

釋心澄怔忡不解,為何手臂上這顆紅痣消失就是烙下他的印記?這顆痣是師父替她點上的,卻不曾對她說過原因,難道只因為這樣,他才要讓這顆痣消失?

「師叔,你和師父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她左思右想,悟不透個中緣由,直覺認為又是與師父有關。

「和你師父有過節的人是蘭皋。」他細心的替她挽下袖口,遮住手臂,知道她滿心好奇,又淡淡的補充,「如果你這麼想知道,去鹿城的途中,我再跟你說個故事

「真的?」釋心澄大喜,露出柔美的甜笑。「是與師父有關的故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反正只要是故事,我都愛听,只要你肯說,我就願意听。」

「我說就听?只要是我說的話,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你都願意听?」李洛斐心緒一頓,美目揚起,凝望著她。

她笑得甜柔,軟聲應道︰「你是師叔,你說的話,我當然听。」

「即使是難以入耳的話,你也願意听?」他斂下笑容,眉目之間抹上一股陰郁之色。

這種神情……她也曾經在師父的臉上見過,像是有苦不能說、有恨不能尋的幽怨,矛盾得教人心疼。

想起師父,又看著他此刻的神情,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絞痛,不僅僅是替師父,也替他感到難受。

「往後師叔你說的話,我什麼都听,不管是好是壞。」她允諾,探出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掌,像是在擔保什麼。

李洛斐當下一怔,總是空空洞洞的心口微微發燙,望著她那雙無邪大眼、嬌燦笑靨,彷佛是撫慰人心的一道春暖微風,吹拂過他黑不見底的心。

「你相信我,我很喜歡听人說話的,只是師父都不大喜歡說,以後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什麼都听。」

傻姑娘!真是一個傻姑娘!她知不知道,此時坐在她面前的男子,是殺人如麻、瘋狂嗜血的江湖魔頭?

釋斷塵,這就是你一手養大的好徒兒?不知險惡,不知悲苦,無憂無慮,天真善良,你把她養成這副模樣,究竟有什麼打算?你又能把這樣的姑娘藏在佛寺多久?

李洛斐但笑不語,掩下美目,端起酒杯,低頭啜飲,沒人察覺,在他凝眸深處,隱藏著一抹極深的恨意與憂傷。

「師叔,我們究竟要上鹿城做什麼?」

「拆台。」

第5章(1)

鹿城。

比武台上,殺氣沖天。

表面上是比試功夫,但是為了搶下武林盟主的頭餃,暗地里眾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用盡畢生絕學,招招致命。

歷年來的規矩,等待參與比武大賽的眾人對完招,勝出的強者便能與當任的武林盟主對戰,爭奪強者霸位。

「稟告盟主,眼下只剩這最後三人。」貼身手下湊上前,在閉目養神的李盟主耳邊低語。

「喔?是哪三人?讓我瞧瞧。」李盟主揮袖而起,端詳著分據比武台各一方的三位江湖新、熟面孔。

由左手邊算起,師承倪乞兒拐子杖法的嫡傳弟子方若霖,自立門派並且自詡為柳花仙子的師唯蓉,最後則是一位滿臉笑嘻嘻,乍看之下像一尊彌勒佛的不知名和尚。

「這倒是很有趣,今年的武林盛事竟然會有出家人來參與,想不到吃齋念佛的和尚也會有爭斗之心,莫怪乎大家都說近來的江湖是處處可見亂象。」

李盟主的一頭長發束綁在身後,露出光滑額頭,油頭粉面的模樣令人生厭,他緩緩的走向笑臉迎人的僧侶,笑得揶揄。

「阿彌陀佛。」僧侶倒是笑得一派和氣。「貧僧此次一戰,就是專為亂象而來。」

李盟主眼露一絲詫異。「你說的亂象,該不會是指這場武林大會?」

「我听說當今稱霸武林的李洛斐,他的惡形惡狀罄竹難書,當年殺光無數武林豪杰,和他的胞姊李蘭皋並稱天下雙邪。」笑咪咪的圓臉和尚頓了下,隨即又笑道,「敢問李盟主,對貧僧這番話有什麼看法?」

李盟主冷笑一聲,「我貴為武林至尊,區區一個無名僧侶竟然敢這樣斗膽質詢我,豈不是也算得上是武林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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