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配 第12頁

從來沒有過,皇甫邵戰無不勝,從來沒有在擂台上受過任何一點傷或居于下風,因此他的失常讓台下的觀眾無不詫異,而看台上深知他武功深厚的好友們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看見她既驚詫又擔憂的神情,而那全是為了他。

他知道自己不該再拖下去,緊握著木棍,然後是狂風一般的猛烈攻擊,打得男子完全無力招架。

站在高台上的金浚微眯起眼,饒富興味的揚起嘴角,為依照往年慣例指名挑戰皇甫邵的男子感到惋惜。

是的,從前皇甫邵只施展兩成力量,總是留八分情面給冠軍得主,讓冠軍得主不至于迅速被轟下台,今日他不一樣了。

原因是,他不想再讓金伝懿替他提心吊膽,他會舍不得她小小的心盈滿擔憂,他想趕緊結束忙碌的一天,與她雖然隔著一張凳子,但是並肩而坐,優閑的、自在的、從容中又帶著淡淡幸福氛圍的安靜用晚膳。

凌厲的攻擊絲毫沒有間歇,皇甫邵利落的身手打得男子難以抵擋,最後開口求饒。

他英姿颯爽的站在擂台中央,金伝懿永遠都忘不了,他如刀刻般俊逸的面容露出自信滿滿的神情。

擂台賽結束,皇甫邵緩緩的步下擂台。

金伝懿急忙站起身,用手撥開擋路的人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來到地面,這才驚覺高台旁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

身形嬌小的她不斷的跳動,想在重重人牆中發現皇甫邵的身影。

「在那!」

她總算瞧見身穿黑色衣袍的他,正走在手下們為他從人群中硬是開出的一條道路上。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很沒禮貌的撥開人群,想要盡快到達他的身旁。

當她累得氣喘吁吁之際,總算是來到他的手下旁,同人群一樣被擋在以人肉開闢的道路兩旁。

金伝懿開口喊他,但是一聲又一聲為他歡呼的聲音淹沒了她甜膩的嗓音。

這時,目光直視前方的皇甫邵發現被擋在五步之遙的妻子,不自覺的笑了。

「公主,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他雙手負在身後,很快的梭巡一遍,小七沒有跟在她身邊,不悅的攬起劍眉。

「我是因為……」她放大音量說話。

下一瞬間,他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的身畔,然後握住她的手腕。

「跟著我,別走丟了。」

熱燙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金伝懿搞不清楚,是因為在陽光下曝曬太久而身軀燥熱?還是因為他的體溫太高,讓她的體溫跟著沸騰?

皇甫邵完全不顧眾人的目光,逕自拉著她走上高台,朝皇帝拱手作揖,「微臣獻丑了。」

「怎麼說是獻丑?你招招凌厲,完全不留余地給他,這一點也不像你。還是如今你的身份不同,所以……」金浚勾起嘴角,話中有話。

皇甫邵知道他想說什麼,趕緊開口,「你想太多了。」

「是嗎?」金浚揚高一邊眉頭,瞥向一直站在皇甫邵身旁的金伝懿,流露出疑惑的眼神。

金伝懿根本不清楚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不過第一次跟皇甫邵如此親近,還首次站在皇帝哥哥的身畔,她緊張得擠出生硬的微笑,很努力的保持完美儀態,讓他們留下好印象。

皇後夏瓔珞似乎了解金伝懿的想法,微微一笑,柔聲的開口,「皇上,能否讓皇甫將軍與伝懿先去休息,待晚宴開始後再來?」

金燁了解妻子甚深,笑說︰「當然,朕身旁有禁衛軍,皇甫將軍就好生休息,待晚宴開始,再同伝懿一起出席即可。」

金伝懿的目光與夏瓔珞相接,露出感激不盡的微笑,感謝她不僅懂自己,還體諒她身為妻子為丈夫擔憂的心情。

「謝皇上。」皇甫邵有禮的說,知道不能拒絕,否則就太對不起皇後的一番好意了。

第6章(1)

環境清幽,鳥兒高聲啁啾,這是金伝懿嫁入皇甫家後,首次踏入住了十八年的寢宮。

皇甫邵站在精致雕花的窗欞前,狹長的雙眼看著屋外綠樹環繞,滿意的點了下頭。

金伝懿將一只木盒放在桌上,一臉擔憂的走近他,「很痛吧?」

揚起一邊眉頭,他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你的傷很痛吧?」她語帶憂慮的問。

原來她是擔心這個!

他這才明白,她不在高台上舒服的觀賽,會擠過人群以求與他說話的機會,為的就是關心他的傷勢。

「只是小傷,根本不足掛齒。」他一點也沒將手臂上的傷口當作一回事,不過她的關心讓他感覺喜孜孜的。

「我看這口子大得很,不是小傷,我幫你上藥好嗎?」金伝懿知道他長年征戰,早已習慣了在刀口上舌忝血的生活,對他來說這也許只是不足掛齒的小傷,但是她依舊不放心,堅持要親手幫他上藥。

「這點傷……」皇甫邵想要拒絕,可是一看到她擔憂的神情,隨即改口,「嗯,麻煩你了。」

得到他的允諾,她走到圓桌旁,打開裝有藥物的木箱,取出一只白色瓷瓶。

他逕自來到她身旁,拉了張圓凳坐下,露出被劃破一道口子的右手臂。

金伝懿咬著下唇,看見約一根手指長的傷口,雖然沒有深到見骨,但是一定很痛,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讓她心底升起淡淡的不滿。

「你……」

瞧她期期艾艾的模樣,皇甫邵揚高一邊眉頭。「怎麼?有什麼話要說嗎?」

她深切的明白這樁婚姻是不得不為之,然而身為他的妻子,她關心他、告誡他,應當是無可厚非吧!

「方才你下擂台後,是否還想繼續在皇上身旁亦步亦趨的保護?難道沒有要請御醫療傷的念頭?」

「我的確是這麼打算。」他直接承認。

瞧他說得雲淡風清,金伝懿更加不悅,微蹙眉頭,努了努嘴,很想把話吞回肚子里,可是再瞥一眼他手臂上的口子,終究忍不住開口了,「我覺得你應該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爹只有你一個兒子可以倚靠,若是你受傷了、生病了都不肯好好的照顧自己,萬一有個意外,你要爹如何自處?」

「我死了,自然有人會照顧爹,爹是過來人,一定也知道,領兵打仗,過著兵馬倥傯的日子,唯一要做的心理準備就是這次上戰場也許再也回不來了,我想就算我在下一刻死去,對他而言都只是……」皇甫邵頓住,因為發現她的眉頭越蹙越緊。

她看著他沉著的面容,不明了他隱含著淺淺嘲弄意味的口吻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一顆心莫名的緊緊揪著。

「你說有人會照顧爹,那我呢?」不知曉自己哪來的勇氣,她反問他。

他抿著薄唇,一句話也沒說。

「我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自己,你受傷、難過,我也會跟著傷心、憂愁,也許對你來說我只是被迫迎娶的妻子,駙馬爺的角色也非你所愛,但是可以答應我嗎?為了我,更珍惜你自己,哪怕只有一閃即逝的念頭,對我來說都已經足夠。」金伝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唯有真誠,沒有任何虛情假意。

嘴角微勾,皇甫邵輕易的感覺到心底不自覺的滲出一絲甜膩,那是自從娶了她以後,一天一點累積而成的感受。

半晌,他嗓音低啞的說︰「我會的。」

他向來就是對自己滿不在乎的人,現下卻願意對她做出承諾,這點連他自己也頗感訝異。

「這是你說的,既然你答應我了,就要做到。」她歡欣鼓舞,隨即拿起干淨的濕布,細心的將傷口旁邊的血漬擦干淨,上藥並包扎。

他轉移視線,瞥向她素白的側臉時,發現她的貝齒咬著粉女敕的下唇,眉頭緊蹙,于是等她在棉布上打結後,忍不住開口,「怎麼會是這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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