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他沒好氣地說道。
「你是韓斯的朋友?」林家依不解地皺起眉,韓斯明明知道她現在的工作是駱克的助理秘書,為什麼只字不提兩人是好友?
「那你又是韓斯的誰?」駱克聲音一沉,雙臂交握在胸前。
「我和韓斯是好朋友,他要我過來照顧你,我已經來了半個小時了,韓斯說如果你沒醒來,別吵你。」
駱克兩道濃眉打了結,面容嚴厲地像在逼問犯人地說︰「哈,韓斯的拜托顯然比你男友重要,剛才不知道是誰還在男友面前說好說歹地想——」
「我不想談到我男友。」林家依眼眶一紅,她連忙轉回流理台前佯裝忙碌。
好不容易,她在路上流干眼淚,重振了精神,可不想現在功虧一簣。
「吵架?」駱克一挑眉,緊抿的唇線突然往上微揚。
她不說話,小心拿起另一根湯勺撈起沉沒在鍋里的湯勺後,又舀了一碗米粒熬得透亮的湯粥。
她端起湯粥,無意識地吹涼。
再怎麼說,駱克在LORD咖啡館吃過一陣子的早餐,加上胡姐的提醒,她不得不清楚此人個性強悍,可吃東西的口味很淡——不愛咸辣、也同樣不愛冰飲或燙食。
駱克看著她認真吹涼熱粥的模樣,看著她微噘的唇,看著她被熱氣染紅的雙頰,他的心也隨之陣陣地抽搐著。
他用力閉上眼,原本還想開口譏諷幾句,無奈身子不听使喚地晃了下。
「啊!」她放下湯碗,從背包拿起剛買來的耳溫槍替他一量,眉頭霎時一皺。「三十九度八!你該去看醫生。」
「不看。」
「不看,腦子會燒壞。」林家依急得跺了下腳,小臉脹得通紅。
「無所謂。」他雙臂交握在胸前。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她轉身拿來退燒藥和開水,遞到他面前。「吃退燒藥。」
「我發燒和你有什麼關系?」駱克黑眸緊盯著她。
林家依被他那對黑眸望入眼里,心口不期然地一窒。
「你是我老板,萬一你掛了,我成為最後一個看到你的人,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林家依苦笑地吐吐舌頭,清雅眉眼都蒙著一層無奈。「我的閑言閑語已經夠多了……」
駱克剛硬的臉龐閃過一陣狼狽,他該為她如今的情況負一半責任,但他豈能服輸?何況她欺騙韓斯感情在先,他不過是代替好友出口氣。
「你的麻煩與我無關。」駱克冷硬地道。
林家依看著這個一臉倔強、眼神因為高燒而發紅、臉色灰青的男人。一把火氣油然而上,她雙手叉腰,揚起說道︰「好吧!你不必因為我這種小人物的進退吃退燒藥。那麼,你總該為你在乎或在乎你的人吃下退燒藥吧。」
「沒有這種人。」駱克繼續板著臉,神色依然孤傲。
林家依看到他握得死緊的拳頭,想起初見他,他在公園里的落寞,想起在公司里偶爾听見的——像是他們父子似乎有所不合的傳聞。
林家依心一痛,收回藥包。
「退燒藥給我吃好了,該退燒的人是我!我老是一頭熱地伺候男友和他一家子,連別人嫌棄我,我都還要微笑地說對不起。」
她愈說愈心酸,紅著眼眶,打開藥包。
「你發什麼神經!」駱克搶過藥,狠狠瞪她一眼,拿起藥丸放進嘴里。
林家依偷瞄他吃藥的樣子,終于知道他為什麼不愛吃藥了。
原來這個看來強硬的鋼鐵老板吃藥——很笨!
他一顆藥要配上一整杯的水,要是藥包再多個兩顆,他光是喝水就喝飽了。
林家依望著他抿著雙唇,像孩子別扭似的神態,連忙低頭偷偷掩去眼里的笑意。
駱克看著她抿唇偷笑,原本想斥喝個兩句,但他的視線沒法子移開,只能定定停在那抹笑容上。
「你先喝點粥……」她抬頭看著他,被他一瞬不瞬的注視看得臉紅。
她突然察覺到卸下筆挺西裝的他,肩臂及胸膛的線條只能用強悍兩字形容。而那對結實的肩膀及高壯體格,看起來像是毫不費力地撐起一片天。
「我去幫你切水果。」
從不曾意識到男女如此有別的她,慌亂地轉過身,感覺身後他的視線像火一樣地烙在她的身後。
她咬著唇佯裝不知情地切好一顆隻果,又為他烤了兩片吐司——她記得他喜歡吃。
「你發燒得這麼嚴重,明天早上的會議……」她把東西分別裝進兩個小盤里,放到他手邊。
「繼續,我沒那麼容易掛掉。」他喝著微溫的粥,暖了胃和心,帶著溫度的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曾離開她的臉。
不過多了個她在廚房里,怎麼這屋子就突然有了生氣?
「我可以進去你的浴室嗎?」她被盯得臉發燙,根本不敢去想他的緊迫盯人是什麼意思。
駱克看著她,才放松的眉宇又在瞬間變得暴戾。他以前踫過一個拜金女,就是用同樣的方法成功在他家留宿。
只不過,這個林家依姿態顯然更加自然。
他把粥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低咆地說道︰「你去我的浴室做什麼?想投懷送抱,也得看看我的身體狀況,還有你自己有沒有本錢。」
「你你你!」林家依氣紅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氣憤地大叫出聲。「我是想擰毛巾讓你擦臉,然後順便幫你準備好干毛巾放在床邊……你你……腦子有問題!心思邪惡……」
她氣到說不出話來,用力跺了下腳,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
「站住!」駱克大叫一聲。
林家依原本沒打算停步,要不是因為他隨後那一長串驚天動地的猛咳的話。
她抿著唇,不清不願地回到廚房倒了杯水給他——
「你該去看醫生。」
駱克搖頭,喝完了水,啞聲說道︰「你家離這里多遠?」
「搭車大概四十分鐘。」
「你今晚就給我睡在客房。」他粗聲命令道。
「你在關心我?」她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駱克很開心她正在發燒,即便神色有異,也讓人看不出端倪。
「我只是不想你晚上出事,這樣我沒法子跟韓斯交代。」
「我沒帶換洗衣物。」
駱克抓起廚房里的電話,轉接樓下負責一切大小諸事的飯店式管理服務台。
「替我送一套女性休閑睡衣,一套外出衣物,從里到外都要搭配好。身高多少?」他抬頭看向她。
「一六三。」
他冷哼一聲,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眼,擺明覺得她的身高很不稱頭。
「體重?」他又問。
「四十七。」
「你們這些女人腦子都有問題,瘦得像竹竿有比較美觀嗎?」他斥喝了一聲。
「我一餐吃兩碗飯。」她不服氣地說道。
「吃的東西都沒吸收,簡直浪費糧食。」他不以為然地抿了下唇。
林家依皺皺鼻子,不服氣地鼓了下腮幫子。挑剔鬼!她的胖瘦高矮也礙著他了喔?
「胸圍。」他拿著電話又問,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
「不知道。」林家依雙手瞬間環在前胸,尷尬到不敢和他對上視線。
「她沒什麼身材,隨便挑幾套內衣過來就是了。」駱克掛上電話,努力睜開因為藥效發作而開始昏沉的眼皮。「待會兒如果有人按門鈴,你就出去把東西拿進來,不用付錢。」
「衣服的錢,我明天給你。」
「你付不起,我也懶得收,就按我還你煮粥的這份人情好了。」他用力眨著酸澀的眼,想睡,卻不想離開。
「你回房休息,吃完藥後睡一覺會好得比較快。」林家依輕聲說道。
「不想看到我礙眼,可以直接說。」駱克用力撐起自己,轉身走回房間。
「你說話怎麼這麼不討喜?」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後,就怕搖晃晃的他隨時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