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傷好些了嗎?」阿圖看著兄長憧憬的眼神和表情,很想完成他的心願,至少這是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早就好多了,你不用擔心。」滿達海動了動手臂,爽朗的笑道。
不如明天早上進宮,只要她開口,皇上說不定會答應,阿圖暗自做了決定,雖然不是很想這麼做,可是為了兄長,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她要試試看。
紫禁城——
今天皇帝雖然不用上朝,不過一早還是在養心殿東暖閣接見臣工,以及處理公務,等候覲見的人太多,阿圖也只能靜待皇帝宣她覲見。
一直等到快接近午時,終于輪到她了。
「格格請!」太監在前頭帶路。
阿圖將頭上的扁方扶正,也調整好脖子上的圍巾,然後走在金碧輝煌的長廊上,想著待會要怎麼開口,萬一皇帝不答應讓兄長陪行的話,又該怎麼說服。
沒想到才拐了一個彎,就見到走在前頭的頎長身影。
「啊?」即便他化成了灰,阿圖也可以認得。
英顥听見身後傳來的異聲,偏頭看去,俊臉倏地罩上一層寒霜。
怎麼又是她?
怎麼又是他?
兩人不約而同的這麼想。
阿圖馬上挺起胸脯,兩眼望著前方,加快腳步。
見狀,英顥自然也不會讓她專美于前。
阿圖瞪著走在身旁,腳生的比她長了幾寸,所以步伐比她大的男人,更是不甘示弱,走得更快了。
「不要擋路!」她低喝。
「這話同樣還給你!」俊目微微眯細。
「讓我先走會怎麼樣?」阿圖著惱的問。
英顥高傲的斜睨著她問︰「為什麼要讓你?」
「哼!」她干脆用跑的,就不信比他慢。
「等一等……」這女人真當這里是自己家嗎?她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英顥額際爆出好幾條青筋,實在很想敲開她的頭看個究竟。
話還沒說完,就見阿圖低呼一聲,腳下的花盆底絆了一下,眼看縴瘦的身子站立不穩,就要摔倒了。
「你到底在做什麼?」英顥低咆一聲,眼捷手快的探出長臂,一把扣住了阿圖的手腕,卻沒料到阿圖因為太過緊張,一時情急之下,也伸手抓住他,結果反而把自己給拖過去,慘劇就這麼發生了。
苞在後頭的太監瞅見兩人跌成一團,而且英顥還撲在阿圖身上,不禁發出驚呼。
「哎呀!榜格沒事吧?」太監一面尖嚷,一面跑過來。
「不要壓著我……」阿圖一連羞憤,想把身上的男人推開。
「你……」英顥一臉窘迫的拾起掉落的涼帽,已經氣到想要殺人。
就在這當口,一聲輕咳讓已經夠狼狽的兩人不禁大驚失色。
皇帝站在他們面前,表情看來嚴厲,不過眼底似乎帶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麼……這是在做什麼?」
「皇上恕罪!」英顥慌忙俯首在地。
連阿圖也嚇白了臉。「請皇上恕罪……這次真的不干他的事,都是阿圖的錯,皇上要罰就罰阿圖……」
「英顥,真是這樣嗎?」皇帝板起臉孔質問。
英顥還沒回話,阿圖就搶著說。
「回皇上,是阿圖太過粗魯莽撞,真的不關他的事,請皇上責罰。」她跪在地上,擔起所有的責任。
皇帝沉下臉色。「朕到不認為真像你說的那樣,英顥,阿圖不懂規矩,難道你也不懂嗎?」
「臣知錯,請皇上責罰。」英顥傲然地說。
瞅著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阿圖,似乎還想代為求情,皇帝沉吟片刻。「朕就……罰你閉門思過十日,在南巡之前好好在家反省。」
「謝皇上。」英顥深吸了口氣,明白這樣的責罰算是輕微的了。
「皇上……那阿圖呢?」她也該受懲罰才對。
「你就不必了。」皇帝當然不會罰她了。
阿圖先是一臉錯愕,接著昂起臉蛋,正經的回道︰「皇上既然要他閉門思過,當然要連阿圖也一起受罰了,因為闖禍的人是阿圖,沒道理讓別人替我受過。」
「朕說不必就不必,不要再說了。」偏心可是身為皇帝的權利,該罰誰,又不該罰誰,由他做主。
她用力搖頭,依然很堅持。「皇上若是不責罰,阿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你這是在指使朕?」皇帝怒問。
英顥听得出皇帝真的發火了,而這女人還不知死活,想要不管她,又無法視而不見。
「別再說了!」他低聲阻止。
「不行!」阿圖並不是存心要害他,這樣真的會過意不去。「請皇上責罰!看是要挨板子,還是要賞耳光都成。」
皇帝由上往下審視眼前這對年輕男女的互動,然後將目光落在阿圖身上,心中有了計較,看來只有先委屈她,再看看兩人接下來的發展,想要促成好事,還是要使出必要的手段。
「你既然這麼想要受罰,那就……掌嘴好了,直到朕說停才能停。」他狠下心來說。
沒有絲毫猶豫,阿圖馬上舉起小手,啪的一聲,往自己右臉用力甩下,接著又用另一只手甩左邊耳光,只听見啪啪的清脆聲響,在長廊回蕩,讓太監和宮女都忍不住聳起肩頭,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直到甩了十個耳光,皇帝才開口喊停。「好了……朕今天不想再看到你們,可以跪安了。」
待皇上拂袖離去,連腳步聲都听不見了,英顥和阿圖還跪在那兒,不過誰也不看誰。
阿圖用力吸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你真的生氣了?」雖然他們兩家確實有仇,可是這回事情鬧大了,突然很擔心這個男人真當她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闖禍精,再也瞧不起她,連看也不看一眼,光是想象,胸口不知怎麼就悶悶地。
「……」英顥不發一語。
見身旁的男人就是不肯說話,阿圖這會兒不止臉頰在痛,好像其他地方也跟著痛了。
英顥遲疑了下,最後還是偏頭看向身旁的阿圖,只見她兩邊的臉頰泛著紅腫,還有好幾條明顯的指痕,那咬住下唇、拼命忍住哭泣的表情,讓本來還急怒攻心得想殺人的他,這會兒也起不起來了。
「你……罵我好了……」阿圖連說話咬字都有些困難。
他只想嘆氣。「很痛吧?」
「當、當然痛了……」听出他話里的口氣不帶諷刺,只有關心,阿圖莫名的有點高興。
橫了一眼阿圖噙在眼眶中的濕氣,英顥皺起眉頭的問︰「剛剛做什麼大那麼用力?」光听那清脆響亮的聲音就知道了。
阿圖皺了皺眉頭。「不然怎麼展、展現我的誠意……」
「就算現在展現也來不及了。」他嗤聲地說。
听英顥這麼說,阿遠的肩頭一跨,沮喪到了極點。
「知道自己有多魯莽了,回去之後要好好反省。」經過這一次的慘痛經驗,希望她能夠學乖。
原本想開口說話,可是又扯疼了臉頰,阿圖只得閉上嘴巴。
英顥明白事實已經造成,在說什麼都沒用。「快起來吧。」見她一動也不動,英顥一臉嘲弄的問︰「……難不成還要我扶你?」
阿圖瞪他一眼,當然是自己起來了,才不需要他扶。
「……回去記得上藥。」不該去擔心這種事的,但他還是說了,或許是因為她明明可以不必受罰,卻非得惹皇上發怒,平白甩了那十個耳光,他想要說跟自己沒關系,但好像又不是那回事。
「那、那你呢?」因為他關懷的話語,她臉頰似乎更加火辣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甩那幾記耳光的關系。
「托你的福,自然是閉門思過十日。」他冷哼地說。
阿圖心虛的瞄了他一眼,吶吶的回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