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醒了,你可以躺回病床了。」安雅坐起身,毫不在乎地拔掉身上所有的針頭和插管。
「可是……呃,我只是想看看薩塞爾……」奇怪,她為什麼不敢大聲地據理力爭?
也許是安雅的面無血色讓她很愧疚吧!畢竟她此時身體流的血是安雅給她的,她欠她一條命,自然要輕聲細語,回報一二。
「等你不會給別人添麻煩再說。」她冷淡地說道。
「嗄?!我懂了。」方緹亞很認命地爬回床,力不從心地任由卓文音將她扶好。
媽,你來了呀!
一臉無奈的她感覺多個媽管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被管,她也曉得自己根本沒力氣做什麼事,可是不讓她做做看又不甘心,誰能肯定她一定做不到。
不過安雅的身體準是裝了雷達,稍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即驚醒,害她沒機會嘗試體能極限,真是可惜。
「緹亞姊,你不要沮喪,反正等你好了就能去見御首了。」看她難過的樣子,卓文音小聲地安慰。
她瞄了一眼看不清在想什麼的安雅。「說得也是,不差一天嘛!」
小別勝新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很難。」
又是一桶冰水潑下來,凍得方緹亞差點申吟出聲。「為什麼很難?」
「因為美莉亞夫人來了。」安雅模著貼身武器,突地卻一怔,驚愕地發現手上空無一物。
「什麼?!她又來了。」這次方緹亞真的發出申吟聲,苦笑自己的流年不利,才剛月兌離險境又要面臨猛虎壓境,她未免太苦命了。
真如安雅所言,本該關上的門被推開,下巴抬高高的美莉亞走了進來,隨後是同樣高傲的烏絲坦,以及她的女僕米拉和四名看似受過精良訓練的侍衛。
他們並未像上一回一樣見人就開槍,不過也差不多,一字排開的威脅教人倍感壓力,打從心底不舒服。
尤其是輕蔑和嘲弄的眼神。
「真抱歉,身體微恙,沒辦法起身招呼各位。」先禮後兵,為人的根本。
相對方緹亞的笑臉,卓文音和安雅可是全神備戰,她們不僅一個表情也沒有,連呼吸都輕得恍若靜止,氣鎖咽喉等待一觸即發的戰斗。
「真佩服你還笑得出來,差點死過一回的人的確勇氣可佳。」她真命大。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就因為沒死成才要笑,你看老天多厚待我,舍不得我太早離開各位。」其實她比較想哭,一次面對兩個勁敵,老天爺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方緹亞現在是苦中作樂,能拖多少時間就盡量拖,她想薩塞爾一醒過來一定急著來看她,她就算不能月兌身也能逃過一死。
而他若無法及時出現,總有巡房的醫生和護士吧!除非二十四世紀已先進到不需要巡房,她只好把脖子抹干淨,等死。
「你不用笑得太得意,一會兒你就能如願了。」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她嘴角僵了一下。「呃,我也沒有很得意,只是不小心笑得太開心。」
不會吧!要殺她之前先來個震撼教育,恐嚇她。
「給你兩條路走,一是離開薩塞爾,不許再和他糾纏不清,二是死路,你要選擇哪一條?」她難得寬宏大量,給她一條活路。
聰明人也會選後者,但……「美莉亞夫人,你恨你兒子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怎麼可能恨他?!
「我覺得你非常恨你的兒子,你不準他擁有快樂,不讓他尋找幸福,甚至不給他愛人的機會,你肯定恨他入骨,才會用可怕的精神凌遲來消磨他愛人的能力,你真的真的很恨他。」
「胡……胡說,你懂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我不會讓你毀了他的前程。」美莉亞有種被說中心事的難堪,她伸出手欲摑她一掌,卻被身體虛弱的安雅攔下。
哇!差點挨打,真是暴力。「一切都是為了他,多好的理由,你問過薩塞爾要你硬塞給他的東西嗎?」
安雅的身手真好,她也該去學些防身術。在敬佩的同時,方緹亞想著以她這種懶個性,真有耐心持之以恆嗎?
「這坦是我們母子間的事,由不得你插手,你快說你要選哪一條路。」她惱羞成怒地低吼。
「一定要選嗎?」好為難喔!兩條路她都不想選。
美莉亞冷誚地勾起唇,「如果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第八章
「美莉亞夫人,何必跟她客氣,直接按照我們的計畫行事,以她們目前的狀況,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除了我們給她的路外,她別無選擇。」
嫉妒的女人最丑陋,臉長的烏絲坦此時滿面陰色,先前薩塞爾的一則愛的宣言,經由診療室人員口耳相傳,甚至上網大肆宣傳,如今已成為橘城家喻戶曉、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帶動人民對心靈上的追求。
這則小插曲改變了生性嚴謹的橘城人,多了一絲對「愛」的渴望,也喚醒他們與生俱有的本性,很想為自己認為重要的人做些什麼。
但對烏絲坦而言,無疑是打了她一個大耳光,讓她顏面全失。多年來,每個人都曉得她不只一次向薩塞爾請求婚配,然而他始終無視她的存在,還對另一名女子深情告白,難怪她的臉越拉越長,現在實在和馬臉差不多了。
憤怒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實際上她快氣炸了,整日目光中燃燒著火焰,恨不得將薩塞爾願意捐肝給她的女人拉出來撕成碎片。
不過她的理智並未燒盡,心知即使身為總理的佷女,犯了法仍得受到制裁,因此她想了一個惡毒的詭計,伙同和她站同陣線的美莉亞,共同除去心頭大患。
「你們想干什麼?」一見烏絲坦拿出鋒利的尖刃,安雅和卓文音第一時間護在方緹亞的病床左右。
「我們?」她捂起嘴,低低冷笑。「不用擔心,我不會殺她,自有人替我動手。」
「什麼意思?」她到底想干什麼?
「憑你低賤的身份也配質詢我?!」烏絲坦冷冷地一瞟,把犯過罪的安雅當是最下等的浮游生物,連施舍個蔑意的眼神都怕弄髒自己。「你,拿去。」
「我?」為什麼把刀子給她?不會要她自盡吧!
看著硬被塞到手中的利刃,方緹亞的心中忐忑不安,她吞了吞口水想擺出最燦爛的笑臉,可是拉高的雙頰卻像快哭了,笑得連她自己都覺得難看。
「死了的人就不該再活著,不過我憐憫你,讓你繼續活下去,你要記清楚了,這是我送給你的恩惠。」她就是要除掉眼中釘,看誰還敢跟她作對。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靠我太近……」好可怕的眼神,類似殺人狂在殺人前的狂亂與興奮。
「好呀!如你所願,等我做完了這件事,我會離你遠遠的,讓你再也沒機會見到我。」再見了,可憎的對手。
「什麼?」為什麼她會覺得……恐懼?
謗據現行法律,烏絲坦手上並無武器,安雅和卓文音不得近身攻擊,因為她並無立即性的威脅,而職責是保護人民的她們不是殺手,在她無傷人意前,不可出手。
但是她接下來的舉動著實出人意外,也令人驚駭不已,不敢相信她為了得到薩塞爾,竟然使出如此陰殘的手段。
「你……你這是在干什麼……」方緹亞的背脊發冷,一股反胃感欲沖喉而出。
血……好多的血……滿手都是鮮紅色的……好濃好腥稠的血……噴出來的血……
她像嚇呆了,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兩眼發直地盯著烏絲坦以身喂刀的傷口,血涌出的鮮紅液體流過刀身,浸濕了她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