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朝嫁暴君(上) 第1頁

楔子暴君離世

沙沙沙……

細微的聲響鑽進耳里,他想張開眼確定那是什麼聲響,眼皮卻沉重得連掀開一條縫都不能。

偌大的華麗宮殿里,擱了許多火盆,然而寒意卻像是有意志般直往他的心頭鑽。想了下,他唇角若有似無地掀起。

原來,下雪了。而他,快死了……

當頭部長年折磨他的痛楚不再令他發狂,反倒將他拉進更深的黑暗里,他唇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終于,可以擺月兌這惱人的痛了。

終于,可以不必再忍受這乏味的一切了。

身為八方王朝皇帝,他已經受夠了滿朝窩囊廢的官員。瞧瞧,他就快要死了,隨便來個人,裝作替天行道,殺了他之後就能登上龍椅,如此簡單,但就是無人敢這麼做,一個個被他整治得成了廢物。

不過,也對,敢向他諫言的,全都炸成人酥了,敢對他逢迎拍馬的,全都五馬分尸了,久而久之,這滿朝文武都成了啞巴瞎子,而這王朝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玩得民不聊生,民間有人揭竿起義,他就率兵親征,殺得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可惜這把戲玩久了,也就沒人敢向他這戰無不勝的武神皇帝下戰帖,實是無聊透頂。

想想,最後一個敢指著他大罵的人……今年也應該是三十年忌了,想稍稍緬懷那人,可別說名字,就連長得什麼模樣,他都不記得了。

而他,這個王朝最後一個皇族,也終于要在今日咽下最後一口氣,真教他迫不及待。

他想看看那民間說的地獄到底是生得什麼模樣,他想知道閻羅王為何放任他涂炭生靈,抑或是那些人本就該死?

來吧,他真是等不及了。

當黑暗鋪天蓋地朝他襲來,他露出了比當年弒父登基時還要愉悅的笑,感覺殿外的霜雪彷佛飛灑在他身上,扯著他拽著他墜入黑暗……

第一章當重生遇到穿越(1)

「王爺、王爺,你沒事吧……」黑暗之中,低沉而短促的聲響不斷地傳來。

王爺?華與剎微皺起眉,覺得這嗓音極為熟悉,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再者……那人喚誰王爺?他不當王爺已經很久了。

「王爺!」

一股溫熱貼上他的胸口,那是極為真實的觸感,瞬間祛散了將他包覆住的寒意,祛走了眼前的黑暗,他睜眼,見到滿室燦亮。他怔住。他死了?

「王爺,你終于醒了。」

他直盯著眼前的男人,半晌說不出話。「……卓凡?」一個已經離開他近三十年的侍衛,同時也是與他親如手足的表兄,為何又出現在他面前?

來接他的?可是……屋外透入的光線恁地刺眼,哪里像是地獄來著?

「這里是毓和殿?」他環顧四周,這鏤花雕門、銀霞紗幔,不就是皇宮後花園邊供皇子暫時休憩之處?

他驀地坐起身,環顧四周,他清楚感覺自己是存在的,不再是抹飄渺的魂魄。

正疑惑詫異之余,感覺掌心像是握著什麼,華與剎攤開一瞧,手中卻空無一物,他神色恍惚了下。

「是的,王爺在後花園落水,所以屬下就近將王爺帶進毓和殿,方才御醫看診過了,說王爺只是喝了幾口水,不打緊的。」

「……後花園落水?」他問,思緒逐漸回籠,想起他的玉佩已沉入清池。

玉佩雕成月牙狀,是不染半點雜質的羊脂玉打造的,輕薄透亮,雕工極為精巧細致,上頭系著大紅雙如意結,是他幾乎不離身的一塊玉。

「是。」卓凡有些遲疑地望著他。「王爺不打緊吧?」

「被盛蘭那丫頭給害的?」他再問。

「……是。」

他怔怔地看著卓凡,未曾驚慌過的心微緊。只因這事,他記得。

三十年前,在他將北方游牧民族胥羅擊退百里,皇上將他召回京,將身為四皇子的他封為睿王爺,就在他和皇上詳談北方重劃的領地,和未來他的封屬地之後,欲回京城睿王爺府時卻被盛蘭那丫頭纏上。

他不想睬她,豈料她膽大包天地扯走他的玉佩,在搶奪之間,反倒被她拖累,雙雙掉進後花園的清池里。

「……混賬!」他突地低咆出聲。

「王爺!」卓凡單膝跪下,以為他是生盛蘭的氣。

碩公主盛蘭乃是皇後外甥女,因為幼年失雙親,所以被皇後接到宮中撫養,和華與剎算是青梅竹馬,老喜歡纏著華與剎。

華與剎目眥盡裂,簡直不敢相信。

他死了!他明明已經死了!為何當他再張開眼後,他非但沒死,甚至時間倒轉到他封王的那一年,難不成老天是要他的人生重來一回?

為何那乏味透的人生,竟再重來……想著,一把惡火燒上心頭。

華與剎帶邪氣的黑眸微微眯著,唇角笑意冷得教卓凡心底發涼。

莫非是老天嫌他殺得不夠徹底,要他重返人間殺個痛快?

這難嗎?既是老天安排,他還客氣什麼?

「王爺別惱,碩公主已經被帶回咸頤殿看管,皇後娘娘發話了,待碩公主病好會好生懲戒的。」卓凡以為他因被拖下水而惱,趕忙將他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過一遍,讓他稍稍解氣。

他驀地抬眼,訝問︰「盛蘭沒死?」

「回王爺的話,雖說碩公主被救出時有一下子是沒氣的,但在御醫搶救下還是將碩公主給救活了。」卓凡知無不言,事發當時他也在現場,清楚所有經過。

華與剎罕見地怔住不語。怎麼可能?那該死的丫頭怎會沒死?!

「卓凡,眼下可是寧祥二十三年?」他問著,也許是哪里出錯,也許並非他的人生重來,而是—

「是啊,王爺。」卓凡一臉不解地望著他,順便打碎了他也說不出所以然的各種可能性。

所以,他的人生是確確實實地重來了……華與剎擰緊眉頭。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寧祥二十三年,是攸關他能否登上帝位的一年,所以這年發生的每一樁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當時盛蘭落水前拉著他,在他清醒之後,就听聞盛蘭淹死在清池里,為何如今重來的人生她還活著?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

昏昏沉沉之際,她听見身旁有著刻意壓低的聲響,然而那聲音卻陌生得教她猜不出到底是誰。

包吊詭的是,她有種和靈魂不相容的違和感,她像是飄蕩著,找不到立足點,教她恐慌且莫名恐懼。

她到底是怎麼了?既然身邊有人,就應該把她叫醒,她大概是在惡夢之中。

來吧,來個人叫她豆芽菜,讓她安心一點。

「……豆芽菜?」

那彷佛自遠方傳來的呼喚,教她下意識地想張眼看那聲音的主人。

「與剎,你說什麼?」另一道女子嗓音帶著憂心的響起。

「……兒臣好像听到她說豆芽菜。」

「有嗎?」那女子停頓了下,像是豎耳聆听,半晌沒听見聲響,有些氣餒地道︰「這孩子真教本宮擔心,御醫說是無礙,可卻至今還未醒。」

「……母後,可否讓兒臣替她切脈?」

她微皺起眉,只覺這嗓音極沉極為悅耳,可是……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本宮,什麼切脈……什麼跟什麼?

她努力地想要張開眼,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她的眼皮沉得要命,就連身體也沉重得動不了。

「與剎也懂醫術?」

「懂點皮毛,在外征戰軍醫不見得能隨侍在側,多少學點,有益無害。」

男子話落的瞬間,她感覺手腕一陣溫熱,而她彷佛格格不入的魂魄終于安棲,沉重的身體也變得輕盈,就連沉重的眼皮,也總算被她奮力張開—

她好似從漆黑的海底浮上水面,一張俊美的臉龐佔據了她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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