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像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為什麼要承受他的壞脾氣?
不過,那又怎樣,入不了他的心,就算是仙女下凡也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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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沒有瘋不知道,不過當鷹司龢踏上台灣這塊土地,看見這一年來時常出入的公寓大樓,他是心安的。
不過是一幢沒特色、在台灣到哪都有的公寓大樓,可在某一層樓的某件屋子里,住著他心愛的女子。
沒有電梯,他完全不在乎,腳步甚至是輕盈的。
跨上最後一道階梯,看見一個歐吉桑手中拿著一些紅紙條正要關上門,轉頭剛好看見他盯著自己,他帶著抱歉的神情道——
「先生,你也要租房子嗎?真是剛好,這間房今天剛租出去,我樓下還有幾間坪數大的,家具采光都比這間好,要看看嗎?」
「什麼叫房子租出去了?那原來住在這里的房客呢?」他有不祥的預感。
「房客?!你說姚小姐喔,她已經搬走快兩個月了。」這年頭好咖的房客比鑽石還要少,她搬走了他也覺得很可惜。
「搬走了?」鷹司龢被打擊到。
「是啊,我還問她是不是經濟有困難,可以少收她一點房租,她又說不是……」
「你知道她搬去哪里了?」他急著追問。
「姚小姐沒說呢,就連信件也說不用轉寄,叫我直接退回郵局,要不就扔掉。」當了多年的包租公什麼人都看過,這麼音訊全無的倒是第一個。
「這麼絕……」鷹司龢呢喃。
「先生,你還好吧?咦?我好想在哪看過你……」
鷹司龢轉身離開,來到她開的店里,鐵門落下,上頭貼了個大大的「租」。
那個習慣吃飯、買東西都認準一個地方去的女人,怎麼會就這樣蒸發,不見了呢?
她能到哪去?
方才從未關上的門縫,他看到屋子里的確是空的,他熟悉的那些布置家具,一樣不剩。
想起來他們之間的聯系居然這麼薄弱,就一間小屋子,沒有了它,那個老是在房子里對他笑、給他溫暖的美麗影子也沒了。
他甚至沒有她的手機,她有什麼同事也不知道。
他說愛她,卻連最基本的問題都沒有關懷過她。
這就是他的愛嗎?
他是一個叱 風雲,握有強大勢力的男人,這時候卻在車水馬龍的人潮車陣里,發現孤獨的味道。
陽光罩住他全身,可他感覺不到溫暖,那種扎扎實實、失去的痛苦像滲透的墨汁,在他從來不曾失敗的人生里留下了洗不去的烙痕。
一個人如果每天在天上飛,一醒來身在不同的都市,要神經夠堅韌。
鷹司龢這幾年過得就是這種飛來飛去的生活。
東京新宿、拉斯維加斯、大陸、杜拜、巴黎,事業遍布全球幾大洲。
昨天……他在哪?
應該是北京的胡同里吧,一覺醒來,換了時空地點。
扁陰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它能讓許多在心里過不去的都變成過去,讓人回到他該在的軌道上。
路有點陡,卻對他無妨,高級的房車、優秀的避震器,就有著好處。
他在車子里打盹,對周遭的環境看也不看,心里想的是下一個行程。
這幾年他跨進土地開發這領域來。
今天讓他親自探查的是一塊談了很久的地。
不是難談,是他分不開身。
權力的最高峰背後付出的是有著非常人所能企及的心血,在他累極了的時候多想有人可以分個肩膀給他休息、替他分憂,當然這樣的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義無反顧的往前走,就算這些無用的念頭有時候來得又快有猛,他也總能立刻摘除,用最短的時間恢復氣定神閑。
他閉眼小寐,難得的松弛,朦朧間差點睡著了。
「總裁,工地到了。」這次隨行的還有近衛,他善盡提醒的責任。
鷹司龢張眼,眼中一片清明。
司機開了車門,他踏上這塊在山腰上已經整地完畢的土地。
三三兩兩的工人還有挖土機,轟隆隆的機械聲跟這四周的綠意還有山峰很不搭調。
監工潘鄴看見大頭駕到,忙不迭的出來迎接。
落坐、奉茶,少不了的進度報告正要開始,看得出來是已準備多時,要給鷹司龢一個完美的印象。
監工的說明很簡單扼要,鐵皮屋里有一段時間只有他跟吊扇的聲音。
沒人注意有顆頭顱從門外往內探了探,接著砰地推開不是太堅固的門,發難了。
球棒不分青紅皂白的,一棍子過來敲翻豎立的白板,連帶掀翻桌子,茶水文件安全帽全落了地。
水漬濺上鷹司龢做工精細的皮鞋,他看了眼,還有心情抽了張紙巾抹去水痕。
鐵皮屋里的工人們都傻了眼。
這演的是哪一出?
「鷹司,你看該怎麼辦?」近衛問。
「這點小事還用得著問我嗎?」這時候的他顯得異常抽離無情。
近衛只好開口,「你、你、你還有你,在那里發什麼呆,還不把人抓住,難道要等他把東西全砸了嗎?」唆使人他最會了。
男孩打壞東西卻不見有人來阻止,他怔了下,一雙比常人還要大的牛眼往鷹司龢瞧過來,認定目標,吼了聲,朝他沖過來了。
眾人急忙圍過來,男孩猛虎難敵猴拳,根本敵不過好幾個身材粗壯的大男人。
被架住後,男孩慌了的嘴里開始冒出不干不淨的髒話,圈圈叉叉的罵得可凶了。
「還杵在那里干什麼,你們這里最近的警局在哪?還不綁了送去!」近衛吆喝道。
「近衛先生,這孩子……是我們同一個村子的人,可不可以不要送警察局?」潘鄴求情道。
「你保證他下次不會再來鬧?」原來認識,難怪眾人一開始反應那麼慢。
「這……」
「這不就結了,快點帶走,鷹司先生的時間寶貴得很。」當黑臉他最行。
小男孩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懼,嘴巴張了張,卻也不肯求饒。
「慢著!」一道氣喘吁吁的女聲適時響起,姚窈的身形擋住了門口。
很簡單的服飾,普普風T恤、橄欖綠休閑褲,腳踩復古黑白布鞋,巴掌臉精致俏麗,一尊玉做似的人兒就夢幻的站在那。
鷹司龢的心在狂顛。
「潘大哥,對不起,我沒攔住小宇,他來給你找麻煩了。」在太陽下奔跑一陣,此刻進到陰涼的鐵皮工寮里,眼楮里都還金星亂蹦,也看不清楚里面有什麼人。
「是這樣啊~」一看見她,潘鄴立刻表情一緩。
姚窈跨進來,「他剛剛听了陸大叔的話,什麼都沒弄清楚……潘大哥,實在對不起。」站定,眼光投向低下頭的小子。
「怎麼,又有人來找麻煩了?」欣賞著美女粉女敕的雙頰,聲音不自覺放柔,粗獷的男人變成了繞指柔。
「唉,沒事了,可以讓我把小宇帶回去嗎?」
「可以,沒問題。」順水人情何樂不為。
「謝謝潘大哥。」
鷹司龢安安靜靜的看著,心里卻有把火在燒。
這女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跟男人打情罵俏,當他死啦!
兩個工人一听潘鄴說要放人,自然松了手。
「姚姐姐……」小宇囁嚅,神色不安的像是這時才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向潘叔叔道歉,我們就回家了。」姚窈殷殷叮嚀。
小宇不是正常的孩子,大家都不會跟他太計較。
他乖乖的鞠躬道歉,然後仰起臉等待姚窈的贊美。
她模了模他的頭,這才感覺到後頭一陣異樣,那種明目張膽的注視像是要在她的後腦勺燒出個洞來,其實應該說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一踏進工寮就有了,只是她一心牽掛著小宇的事直到現在才有心思注意,是誰這麼沒禮貌這樣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