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叫條子來老子就怕,跟你的女人說乖乖把這塊地讓出來,我們老大看她一個女人家辛苦,價錢還是照以前談的給,不要給臉不要臉啦。」抖腳,檳榔嘴,很混混的。
姚窈氣死了,跳了出來。「價錢?一分地一萬塊,坑人比較快!」
鷹司龢要她稍安勿躁。
「你們老大要這塊地做什麼?」
「他們炒地皮,想蓋高爾夫場。」姚窈一看到這些人渣就有氣。
「給我你們老大的電話,我來跟他談。」鷹司龢一臉無害。
「你確定能做主?」明明老太婆跟大美女都很難搞,怎麼才幾天就換個人當家了?
他的智商實在不高,沒辦法想得太深入。
避他呢,既然這男人識相,那最好不過,賭場酒店多好混,他也不想每天帶著弟兄來這里看那老太婆皺紋爬滿臉的臭臉。
他拿出手機撥了電話號碼。
鷹司龢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組號碼,然後向對方低語幾句。
他的動作看得許多人一頭霧水。
一等對方哈腰恭敬的向手機里的人報告完畢,鷹司龢伸手向他要了他家老大的電話號碼,再告訴自己正在通話中的人。
他結束通話,示意困惑的眾人再等一會就會有結果了。
幾分鐘後,那名混混的手機響起,是他們家老大。
「老大……」
「你們這群豬頭馬上給我滾回來!」只听見高分貝的吼聲從手機里爆出來,最後幾個字還分岔。
他丹田很有力,連芬芳森林的員工們都听到了。
「講啥……小……學校!」靠!代志大條了。
混混們臉色又青又灰,唯唯諾諾之後趕緊收起手機和槍,一改之前的臭屁,轉眼間走了個精光。
人群爆出驚呼,他們顯然在一時間里都變成了鷹司龢的粉絲。
頭家嬤深深看了被眾人簇擁的他,道了謝,卻往孫女走去。
「女乃女乃。」
「你得跟我說說,土地抵押權怎麼會在那個孩子身上?」
「女乃女乃,我可以跟著小窈這樣喊你嗎?這件事我來解釋。」分開人群的鷹司龢聲音涼如春風,笑得一臉狗腿。
「你的說法最好能讓我滿意。」
「這件事說來話長。」
「不管多長都要說。」有關她孫女的事情她都要知道。
鷹司龢轉過頭朝著不知道要跟上還是留在原地的姚窈眨眨眼,一手圈著個頭嬌小的頭家嬤往屋里走去。
他們最好是有這麼親近啦~
下一秒,她決定跟上,鷹司龢絕對是個頂級的談判高手,只要他有心,可以把任何人哄得服服帖帖。
事後問他是怎麼打發那些吸血鬼般糾纏不清的混混,鷹司龢只是涼涼的說——
「很簡單,找一個比他們家大頭更大頭的人壓過去就好了。」
這是玩積木嗎?
「你怎麼能確定對方壓得過這些黑道掮客?」
「我是不知道誰壓得過誰,不過在台灣香港大陸,東方如果搞不定他們就不叫東方了。」
「那個東方很厲害。」
「我不知道他厲不厲害,只能說他隨便跺跺腳,很多人都得切月復謝罪。」
哇,姚窈差點咬到舌頭。「你怎麼會認識這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們家跟他家上一代再上一代,總共有三代交情,這麼點小事你說他幫不幫?」好喜歡她問他事情的模樣,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露出那種向往的眼神,他會吃醋。
「這樣會欠人情嗎?」她馬上拋開那位大人物,不放心的問。
「你在擔心我?」
「你可以不要那麼自戀嗎?我只是隨口問問。」
傍個桿子就往上爬,這人上輩子是猴子來投胎喔?
「這群人就是一直以來騷擾你們,讓小宇以為我是壞蛋的那些人?」鷹司龢很準確的抓到重點。
「小宇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你不會怪他吧?」
「我沒那麼小氣,只是他每次看到我都拔腿就跑。」讓他想示好也沒機會。「他一定以為我身上有傳染性病毒。」
「少來,他……哪會懂這些。」打了他的手心下,沒料到鷹司龢趁機握住。
「心怡在懷小宇的時候過的並不好,沒想到生下孩子後,婆家的人一听醫師說小孩有唐氏癥,就逼著她離婚,其實她有什麼錯?」
「在你眼里這村子有誰是壞人?搞不好那些炒地皮的,你也會說人家是被環境所逼,小時候交了壞朋友之類的。」
「是這樣啊,人不是只有黑跟白,很多地帶是灰色的……」發現他亮晶晶的一直瞪著她看,姚窈忽然不自在了起來。「謝謝。」
「不客氣。」他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
兩人相視微笑,有什麼在他們之間流動。
破冰了,邦誼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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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的是兩天後,據說是什麼大公司的董事長帶著那位恐嚇人取財的黑道大哥來向鷹司龢致意。
頭餃夠醒目的了,B字開頭的黑頭車多到差點把芬芳森林的車位擠爆。
說是致意,小山堆得禮物多得嚇掉這些純樸人家的下巴。
謗據那天躲在門板後面偷听到的人說,那兩個赫赫有名的老板及大哥一看見鷹司龢幾乎下跪,講話跟個小媳婦似。
角頭千叩萬謝的走了以後,鷹司龢隨手把對方帶來的禮物全部轉送給村民。
他的名聲不脛而走,一時間成了村里最風光的人物。
鄉下人對那些搞得人頭暈的大頭職稱多是听听就算了,對他們來說那些呼風喚雨的社會精英比不上自家種的茶葉收成好不好,地瓜藤攀得遠不遠,地瓜有沒有香甜可口來得重要,因此,誰替芬芳森林解了圍,保住他們賴以為生的飯碗,那麼,他就是好人。
另眼相待的方法有很多,他要吃龍蝦?有!要吃東港頂級的黑鮪魚?沒問題!有求必應,比媽祖婆還靈驗。
「姚窈,陪我一起吃。」
姚窈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送餐的工作變成她的,只要一放下食物,鷹司和就會不客氣的把她拉到位子上,遞給她碗筷。
她並不討厭送餐,只是——
「不要啦,天天陪你吃飯,我已經胖了一公斤,褲子都快穿不了了。」
「你不胖,這樣抱起來剛剛好。」有人發春般的喵喵叫。
他還要糾纏,電話適時的響了。
越洋電話,近衛打來的。
他很準時,每天不嫌嗦的鼓吹鷹司龢回日本。
她慢慢的擺盤,把他指名要吃的嘉義橘子雞上的鋁箔紙撕開一點,听著他用手機擴音和對方交談的聲音。
「你都不看電視新聞的嗎?首相要改組了,兩個候選人來拜訪過好幾次,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最近澳門的賭場地盤有人來搶,金融海嘯的關系,拉斯維加斯的酒店收益下滑,這些你都不關心,我一個人孤掌難鳴,鷹司清華都來找我麻煩……」他中日文夾雜的訴苦。
「這里沒電視。」鷹司龢對這個一點都不關心,懶懶的用中文回道。
「那好歹也翻一下報紙。」近衛叫得很大聲。「那里不會連報紙都沒有吧?」
「你能處理的事情就不用再重復,不都應該解決了才來報告?我的良心不會不安,你一年領公司多少薪水紅利,壓榨勞工本來就是當老板的少數樂趣。」像這村子里的人關心的是地瓜長的好不好,豬養的肥不肥,誰家孩子在竹科升為工程師,這樣也能樂個兩天,接著你送我一把芭蕉、我把吃不完的剝皮辣椒給你一罐,饋贈和豐收不完的人情味。
他們不在乎你有錢沒錢,因為家家戶戶都過著差不多的生活。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不隱瞞……」
「不必,不必,你想隱瞞什麼就繼續下去,公司的麻煩沒解決前都不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