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忘,許過的承諾,要帶她去看自己生活過的痕跡。
姚窈听著,盡避外面呼嘯的風呼嚕嚕的刮著窗,兩人相對著一盞溫暖的燈光,輕聲的笑語,靈魂安靜而滿足。
她把臉偎向他的大手,輕輕磨蹭,感覺他由掌心透出微涼的溫度,熨著,逐漸轉熱。
看著她棲息在眼下的長睫,鷹司龢抱起了她微沉得身子。
「唔?」
「雖然宵夜很美味,可是我更希望你睡好,別忘記肚子里可還有兩個小子呢。」產檢照出來里頭是兩個帶把的小表,乍听這消息讓本來做好心理準備要當爹的鷹司龢又被震撼了一次。
他可沒心理準備一次要來兩個啊。
就連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忙進忙出的司清華也開始敬畏起姚窈的肚子,偶爾遇見在大廳插花還是喝茶的她總會多看上兩眼,然後繞道離開,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物品。
起初,被當成妖怪看待很不好受,心理總有無法說明的難受糾結,但是後來,慢慢可以理解這家人大驚小敝的原因,這屋子太大,人太少,更遑論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孕婦在這宅子生活過。
知道了這些,她不再介意這一家人那什麼眼光看她,因為她更進一步發現離產期還有一段時間,可家里的嬰兒房已經放滿嬰兒床、衣服、音樂鈴,而這些都是孩子的姑姑們買的。
鷹司龢把她抱進臥室,蓋上松軟的被子,還替她掖好被角,這才在床尾坐下,抬起她已經有些水腫的小腿輕輕按摩。
醫生只是隨口吩咐說,當丈夫的最好每晚能替孕婦按摩,減輕孕婦的不適,他便如領聖旨,每晚都不曾忘記。
雖然有時候也會擦槍走火,但是,他也總是盡量溫柔,壓抑自己的不敢太過放縱。
「龢,別按了,睡覺吧。」她只是個大肚婆,他卻每天忙得跟陀螺沒兩樣,其實他才是那個最需要睡眠的人。
她被那麼濃郁的愛圍繞著,這就是幸福。
「再一會兒。」老實說他喜歡看她在他指尖融化的樣子,甚至因為舒服發出小小的嘆息。
他熱愛這樣撫模她的感覺,愛不釋手。
她很快樂!
放膽的讓鷹司龢萬般寵愛著,他怕她因為行動不便日子過的無聊,蓋了間溫室,讓她打理里面的香藥草植物。
他想討好她,看到她的微笑。
當他牽著她的手來到溫室前面,想看到她由嘴角感染至眉梢的笑容,感動還有喜悅。
可是他希望見到的表情一樣都沒有出現,只見姚窈眼中盈滿淚光,哽咽著說︰「這是……給我的……」
「你應該要笑,我不是為了看你哭才蓋溫室的。」他嘀咕。
她破涕為笑,「謝謝。」
抹去她頰上令人揪心的淚珠,他牽著她進到溫室。
里面一地的鵝卵石,露台鋪上厚實得木大板,其他空空如也。
「這些東西我外行,都交給你可以嗎?」
她點頭,眼里有著孩子得到珍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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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亂了一切,她沒得選擇的必須待在大宅子里,婚禮、工作通通停擺,他必須多替她想想,讓她在這里過得舒適。
姚窈不假別人的手,不請工人,也沒讓鷹司家的園丁幫忙,像螞蟻似的一天打造一點,桂花、玫瑰、薰衣草、小地榆、番紅花……一包包的培養土、稻殼碳、珍珠石,把香藥草養得又肥又好。
這天她把一盆待修剪的茴香草捧上工作台,搥搥最近很容易就酸痛的腰,近午的時光讓人暖得睜不開眼,昏昏欲睡,她沒有勉強自己,月兌了手套準備去喝個茶然後午憩。
身穿潔白制服的女佣來說她有外找,簡單的日語對話現在已經難不倒她。
大宅少有人來,真要有都是鷹司龢的訪客,會有什麼人來找她?
「誰找我?」
「客人說是太太從台灣來的哥哥。」
他怎麼在日本?
她有些疑惑但還是叫女佣先把人請到大廳。
她走出溫室,由後面的小徑到偏門,再由偏門進到起居室,然後是大廳。
丙然,坐在西式沙發上左顧右盼的人是她的哥哥,那個自從闖禍就在人間消失、沒擔當的男人。
「你來做什麼?」
沒給好臉色,她對這從小就以捅婁子當習慣的血親沒有太多感情,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沒好事。
看著大月復便便的妹妹,他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消失。
「想不到你真的發了,我那妹婿呢?讓他出來見見我。」
「有什麼好見的,你不就故意挑上他上班不在家的這時間過來,他要真的在家,你可能連大門一步也進不來。」
被識破他也不覺得丟臉,環顧氣派的裝潢,理所當然的道︰「你身為人家的妹妹,找到金龜婿不是該提拔一下哥哥?」
「沒什麼好提拔的,房子不是我的,產業不是我的,你想要什麼?」妄想在她身上撈取任何好處,她一毛錢也不會給。
他臉一沉,他來可不是為了這些奚落。
「我在跑路,需要費用,你不給我就不走,看你能拿我怎麼辦?」他簡直是耍賴了。
「我不能拿你怎麼辦是因為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要把你攆出去太簡單了。」他當這宅子都沒人了?保全警衛保鏢,他一身排骨給人練拳頭都不夠。
爺爺寵他,他就把自己當成了活該要活在別人掌心疼寵的公子哥,闖了禍,爛攤子留給別人收拾,公司倒閉,畏罪潛逃,一點都不知道要反省。
「真的不給?」
「沒有!」她冰冷的拒絕。
她不是沒有上限的提款機,她不是爺爺。
「不要以為你是孕婦我就不敢打你。」他忿忿不平。
他一輩子走衰運,他妹妹卻坐擁豪宅,這世界對他不公平!
「我勸你最好不要想妄動我家太太一根毫毛,我家老板會很不爽的。」不知道躲在哪的阿格雷一腳踏出暗處,用著略嫌生硬的中文夾雜英日文道,他那媲美佣兵的身材還有氣勢,震撼力十足,讓姚窈的大哥憤恨又害怕。
阿格雷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被逐出大門。
瞪著那兩扇用巨大楠木裹上鐵皮鍛造的大門,他臉色深沉得可怕。
沒多久,一輛粉女敕色系的寶馬停到他身邊,車門打開。
「就說你會踫釘子的……」
他怒目看著給他機票、還有指點他往這里來的女人。
「上車吧!」那女子語氣不屑。「別又呆又蠢得杵在那里,難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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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樹的黃葉子人行道上落得都是。
許多上班族已經穿上風衣。
車子就停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店前面。
「我去拿了精油就回來,你等我一下。」讓鷹司龢扶著下車的姚窈肚子已經達到讓人錯覺里頭不只有雙胞胎,就連一個下車小小的動作都困難倍增。
「我跟你進去。」他實在不放心。
「我一下就回來了,你跟著又要被他們說我們像雙生子,去到哪都分不開。」
這間芳香精油館她出入多次,是老顧客了。
她把自己種植的香草拿給小陛的老板娘制成精油,可以燻香、泡澡、濕敷、按摩,預產期快到了的她,都靠這些消除浮腫跟疲勞。
「那快去快回。」這幾天請了假的鷹司龢總是陪在她身邊,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她種香草,他看書,日子甜蜜得讓人以為可以這樣直到天荒地老。
芳香精油館她來過好多次,就像出入自己家廚房一樣,燻香,是女老板的習慣,有時候是加上薄荷芭油的茉莉,有時候是玫瑰混上檀香,今天,是她太敏感嗎?怎麼好像多了一絲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