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夫郎 第7頁

他該伸手將她拉進懷里,還是等候她靠近?抑或眼睜睜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不曉得,也不理解。

傲然不羈的臉龐出現輕愁,段羽霏忍不住向前。「我忘了你……你很傷心。」只消一眼,她就能輕易得知他的喜怒哀愁。

她正掙扎著,那段前塵往事自己是否已然做好準備接受,還是繼續做著僅活在王爺府中,那個冷若冰霜的段羽霏。

「是的。」因為他苦等好多好多個日子,不願在自個兒白費心機後,又什麼也不留半點。「而且,我也會害怕。」

「我沒把握全記得,也行嗎?」抬起頭來,她看見他眼中的黯然和傷口。那道傷,似乎在五百年前烙下,經幾世輪回又重回其中。自始至終,他的傷口還留著滾燙的鮮血。

尹蒼奧一雙眼熱烈而激動,他心情沉重地頷首。她不全記得也行,但最怕是將他忘得一干二淨,那麼他的愛該怎麼辦?留在那片荒漠之中嗎?

「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做才能和你一樣,將過往全憶起?」任憑她如何拼湊,片片段段的畫面仍是讓她無解,甚至是苦惱萬分。

「我不曉得。」

「那對我來說很重要,對吧?」她抓著他的臂,顫抖地問。

尹蒼奧再頷首,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我無法幫妳。」尹蒼奧撫著她的面頰。

「為何?」

「這是和別人的交易。」已經被約束的,就再也無法走回頭路了。

「誰?」

「孟婆。」他憐愛的勾起她一綹細發。「湯不喝,忘不了妳、也忘不了俗世變遷的苦痛;湯不喝,生離死別相纏、一生一世不同輪回。」

段羽霏這才明白他的苦,那犧牲太大,代價太嚴厲。

「若要見妳,前塵往事只字提不了,才能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找到妳。」即便他想說,可也永遠說不出口,言禁的咒語,讓他無法暢所欲言。

明明她已在眼前,而他卻無法說出只字詞組,只能見她為此苦惱,自己也身陷那段回憶等候她的奧援。

「你怎可以傻成這樣?」如此連綿的循環,他怎禁得住?多少人只求一碗湯忘掉種種,包括她,也是如此。

「但我最終也能夠在這輩子,看見妳了。」他伸手撫去她眉心間的愁苦。

「要是這世沒有呢?」

「來生,還是能再盼一回。」百年來,漫長的時歲讓他靠這一個信仰就這麼樣子的走過來。

「你何不放棄?」他的話讓她好傷心,快要將她的心給擰碎。

「我做不到。」

這百年來,他幾回投胎,沒有一世他萌生放棄的念頭,沒有一回他不是抱憾而終,沒有一次不是孤寂無伴地度過殘生。也許他是病死,或是戰死、老死……但他總在有生之年,尋著她的蹤影,至死方休!

「但妳不是我,無須和我相同。」看見她眼中的遲疑,尹蒼奧有些了悟。對她而言,他只是個陌生男子,若有所不同的抉擇,他也能夠抱持著同等的心去明了。

段羽霏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卻讓淚模糊了視線。

「是我選擇這樣的方式……不怪妳。」他忘了去揣測轉生後的她,是否也擁有相同的勇氣。

「是我對不住你……」她不知該如何抹去他話里的痛,顯得手足無措。

「錯不在妳,是我自己。」不怪她將他忘懷,不怪蒼天無情捉弄……該怪他,太過冥頑不靈。

他這麼心一橫將自己生生世世賠了進去永不掙月兌,只怕又是一次孤寂失落,誰能知曉?

「你太傻了。」她輕輕擁抱,不知該怪自己無情,還是怪他太過痴情?

這顆心在他未出現之前,冰冰冷冷地過了十多個春秋,她能夠與他相同,對愛執著不悔,甚至不惜犧牲性命嗎?她待顏亞晉是這般冷然,會不會有天也同樣傷了他?

人們都說她無心無情,像尊玉雕的人兒絕情冷酷。但若要真是如此,為何在他眼中看到一簇火絲,她便克制不住的跟著他的呼吸躍動著心。

「太多人同我說過。」

「會傷自己的。」伸出手,她撫著那條留在他臉上的疤,卻依然不減他的風采。

「每個人,在心里都會有一個信仰。」兩極選擇,兩種結果,但他不知道若放棄唯一的信念時,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而你的信仰……」

「是妳。」尹蒼奧的不悔,如鋼鐵般堅定。

他將他的愛分毫不差的奉獻給她……而她能給他什麼?她甚至連他的手,都沒有勇氣緊握住。

塵封的前塵,因她喝下那碗湯而消失得無聲無息,而眼前的他,滿身傷痕地站在自己眼前。他渾身浴血,她怎能不救、怎能不拉他一把?

她停在該向前,還是該後退逃開的模糊之境……掙月兌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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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銀鉤,掛在天幕如刀般冷寂。

驃騎將軍府內,森冷肅穆。

「听說,皇上將丞相的千金許給你,是嗎?」看著尹蒼奧沐浴在月色銀光下,顏亞晉覺得自己似乎也變得飄忽起來。

在尹蒼奧孤傲的身形里,他看見另一個人,一個讓他愛極愛慘卻冷情的女子。

「欸。」尹蒼奧的眼神映出天際彎月。

「所以,這幾日你沒上早朝,就是這原因?」

他沒答應顏亞晉的話,沉默不語。

庭院冷風颯颯,吹皺一池水塘,也吹起他身上暗墨的衣袂,隨風飄搖。

紛飛在天際的花瓣落在眼前,像場細雨自天上垂落,夾雜著香氣,夾雜著遺憾,也挾帶他心頭隱藏的失落。尹蒼奧伸出手,接住幾片未落地的花瓣,落在肩上、臉上、手上,爾後靜靜躺平。

詩意清幽的夜晚,但天邊的月,卻是這麼冷冽沉寂。

「你不說,但我曉得。」他們一向很能享受這樣情意富豐的風光,但今日卻失了雅致,兩人心頭沉甸甸的。

「你還曉得些什麼?」尹蒼奧轉身,一雙冷眼望著他。

在尹蒼奧眼里,他竟看見與段羽霏如出一轍的冷淡。是他變得太過敏感,抑或多心?

「其它的你不說,我什麼都是不知道的。」

「雖說如此,你卻什麼都清楚。」尹蒼奧的嘴邊勾著笑,隱約不甚明顯。

亭台樓閣遮去月牙的余暉,溫文俊儒的容貌隱在暗色里。他究竟該對尹蒼奧有怎樣的心情?才能不傷自己,同時不傷害他。

「就算如此,你也無須苦惱該如何面對我。」終究,也是該說明白的時候。尹蒼奧不願不干不脆。

「你怎知?」顏亞晉訝異的看著他。

「我知道很多事,多得數不清,其中不乏你不知道的。」他噙著冷笑,那表情冷淡得沒有溫度。「事實就像你所想的那般,不要有所懷疑。」

看來顏亞晉察覺到他對段羽霏的心意了,否則也不會苦惱成這模樣。他是個老實人,思緒總藏不住的。

「這太過荒唐!」顏亞晉微慍,他怎能說得理所當然?

「感情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你理當明白。」就連他,不也是同樣為情所困。

「段羽霏是我顏亞晉未過門的妻子!」他月兌口,是百般的怨妒。

「你比誰都清楚,她到底當不當你是一回事。」

這句話,好似判了顏亞晉一道死罪,讓他啞口無言,狼狽得想要逃跑。

「你和她不過是一面之緣。」

「是啊,我們只是一面之緣。」尹蒼奧加重語氣,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再添一刀。「但你的萬般寵愛,竟敵不過這一面之緣。」

顏亞晉擰眉,無法漠視他的驕傲。「你不該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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