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執迷不悟的女人,再次遇見時,竟讓他覺得很可悲……也是可恨!
這一句話,讓左艷僅存的一絲理智開始潰散……
沒有半點情感溫暖,他咄咄逼人的態度從以前到現在,都像是一把利刀割得她渾身血淋淋……他總是如此殘忍。而他的問題,她竟也找不到答案。
「你只是在滿足自己的虛榮、貪婪,你根本不會愛人!」她口口聲聲指責他的不是,他的殘酷,卻沒有看見自己丑陋的面目,還大言不慚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多麼可笑。
「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她眼里有淚,是怒極卻又心酸的淚水。
「那都已經是過往雲煙了。」她何苦糾纏到底?
在他的愛未分給別人時,她是期待著的;在他的眼中看見冷淡時,她淚流滿面心痛不已;在他的愛分給自己的親手足時,她崩潰發狂……
「一個虛榮的女人,除了自己以外,怎可能愛上別人?」他眉一挑,十足尖銳地話鋒一轉。「更何況你是這麼自私的女人。」
尹蒼奧刺耳的嘲諷,惹得左艷心火直竄腦門。
「是!我是自私的女人,所以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要!」她瘋狂的大笑。「因為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幸福被奪走,無法忍受被別人在背地里嘲笑我是個可憐悲哀的下堂妻!」
左艷的恨,在尹蒼奧看來,只覺得十分可笑。
「我甘願雙手沾滿血腥,也要留下我的印記在她身上,那代表她的無恥、放蕩和你們倆對我的背叛!」她的眼里有恨,很深很沉的怨恨。
直到這時,尹蒼奧才知道原來在段羽霏身上的那股疼痛,是一種印記,烙下有她瘋狂無比的怒恨與嫉妒。
「你們的愛多麼可恥,多麼令人發指,是天地不容的!比起我的狠心,你們的愛才是骯髒污穢!」
「住口,你說夠了沒?」尹蒼奧揮開她的手。她當真他可以任由她的撒野嗎?
「呵呵……你心虛了?當時你給我的羞辱,不止如此。」說到底,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人。「只要段羽霏一死,你的世界就要天崩地裂了!」
「你好狠!」她當真要玉石俱焚?「再不懸崖勒馬,你會後悔的。」
「我不打沒把握的仗。她若不死,我心頭之恨難消!」
他們的愛有多濃烈,她對他們的恨就有多強烈!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左艷眼里是比死還堅毅的決絕。「百年前沒能讓段羽霏死在我手里,實為遺憾。百年之後,我要你眼睜睜看著她死!」
「你在做夢!」尹蒼奧舉起一掌,咬緊牙根。
「我若死,段羽霏絕對不會活著,你等收尸吧!」
「左艷,你真該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才對。」他說出和她一樣狠毒的話,對于她,尹蒼奧認為自己太過心軟。
「只要拆散你們,我甘願魂飛魄散!」
是的,她就是抱持著這樣的信念,一路尾隨他到至今,就算天涯海角,即便海枯石爛,她的恨就如同天地間的運行,萬物的更迭衰亡般—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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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掛枝頭,夜涼如水,清淡冷然。
殘屋破瓦,枯樹伴人影。
尹蒼奧不知道自己已在這里待了多久,只記得他的腦海里,始終存在的那張清麗容顏。而他的心,揪得緊也擰得疼,喘不過氣來。
再次來到這片荒蕪的境地,也同樣是為了她。
第一次,為了她背上的詛咒,那道傷口。
第二次,為了她的生命,延續他的愛情。
黃沙泥土,這片荒涼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百年前那段孤寂的沙場之中,沒能逃月兌出來。
是不是在這片蒼茫的天地之中,唯有他的愛,是不被上天垂憐的?
每當他努力熬過思念與歲月的煎熬,好不容易的期待,卻又在最終那刻被人奪走……
胸口一陣蝕咬,過往記憶老在他痛心無助之余,悄然無聲地襲向他心頭,一次一次的,像萬般浪濤般朝他襲來,淹得他喘不過氣來。
突然一陣暈眩,尹蒼奧支手撐在石板上,勉強打起精神。他不能這麼容易倒下去,他們約好要共度余生。
喀——木門遭人輕推開來,一抹銀白色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還在?」低沉渾厚的男聲有一絲吃驚。
尹蒼奧抬起頭來,星眸里有著不容妥協的堅持。
「救她。」
他很少看見有事相求的人會是這樣高傲不羈的態度。「可以。」他轉過身去走進屋里。「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走進來。」
這家伙也賴在這里有五日之久,他就不信那兩條腿沒跪廢。
尹蒼奧跪在門前,看著屋里坐的悠閑自在的男子。「你說的。」既然他肯開門,那麼段羽霏的性命就有救了。
「當然,絕不食言。」男子有著一頭異于常人的銀白長發,一張素淨詭譎的面孔,根本不像活人。仿佛他在天地間,生存了很久很久,與天下風雲一同誕生,卻不如浮雲富貴一般殞落。
尹蒼奧與他在前世萍水相逢,那時他擁有一切,是地方上首屈一指的首富,卻是臨死孤寂。死前,那男子化成一名醫者,問他這輩子有何心願?
尹蒼奧只是笑著說,希望還能再見到她便別無遺憾。
對方頷首,而尹蒼奧拿出交換的條件,就是今生父母緣淡薄,以致他甫出世,父親戰死沙場,母親難產而亡。
而這一回,他在為段羽霏奔波的同時,那男子又再次來到他的眼前。
「那可就要看尹將軍的決心到哪里了。」
扶著門,尹蒼奧抬起腳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針毯上,刺得他渾身顫抖,滿身大汗。更像是一把大刀砍往自己的腿上去。
看到他的狼狽,男子扯笑。「看來還需要努力些。」
幾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卻令尹蒼奧痛不欲生。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維艱地站在那男子面前。
「比我想象中的快。」男子端起茶碗,笑意不及眼底。
「我希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諾。」尹蒼奧臉色發白,失去平日的意氣風發。
尹蒼奧從不知他的來歷,只明白他定能實現自己的心願,無一例外。
「如果我說考慮一下呢?」
「我會殺了你。」尹蒼奧毫不猶豫的回。
男人輕松地撫落肩上銀白色的長發。「殺了我便無人救她。」
「她生你便生,她死你即死。」
「坐!我就和你談這樁買賣。」拍拍凳子,男人斟上一杯熱茶。「你可真是拼命。」他還沒遇過有人連著兩回和他做買賣。
若真要算起,他和尹蒼奧這次可是第三回做交易了。
他不在乎對方說了些什麼,只要達到目的,任何代價他都可以付出。與其忍受再一世的孤苦無依,將希望寄托在後半生,也未免太過虛無縹緲。
「不過就是一條命罷了。人吶,除了一死之外,有什麼看不開的?活著受苦,不如死了解月兌。」
「你不懂。」他談論生死,就像喝一杯茶水那樣簡單,但他談論的,可是別人的死活,才能如此輕松。
「像你這樣的人啊,怎能愛人?」男人再飲落一口熱茶。「你手中造下殺孽太多,死後定是在無間地獄里受苦。」
「那又如何?」尹蒼奧不願回想每世輪回前的那段光陰,殘酷得讓人不願再回想。「這也是我的選擇。」
男人輕笑。「愚蠢的人。」
「這一回,你要我拿什麼換?」和他的交易,尹蒼奧是清楚的。
「她中的並非是尋常的毒,以命換命,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