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空曠的大殿響起一聲深重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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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滿天的夜晚,月亮總是晦暗不明,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冷風從窗口吹入,而站在窗前的人早已麻木。
當房門被外力撞開的時候,她沒有回頭,因為她很清楚會以這種方式出現的是誰。
「不怕受涼嗎?」卓飛揚望著她單薄的身影。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她仍然背對著他。
「什麼樣的問題非得由本王來回答你?」
「今天我听到一件新鮮事。」
「什麼樣的事能夠讓一向性情淡漠的柳三小姐感到新鮮呢?本王也有興趣知道了。」
「據說當年陷害我父親的那紙通敵書函,是有心人花費重金從大誠國購得。」
「柳絲雨——」他一把扳住她的肩頭,強迫她轉過身來,對上的就是兩道冷然的目光,「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爺慌了?」
「笑話。」
「那王爺知道此人是誰嗎?」
「是本王。」
「謝謝王爺實言相告。」
「你以為本王會解釋嗎?」他瞪著她。
她緩緩搖頭,「我從不這樣奢望。」
「很好,現在輪到本王問你了,這是誰告訴你的?」
她徐徐綻出一抹笑,「當今聖上,您的皇兄。」
「皇上……」卓飛揚眸底寒芒一閃,「為什麼你不認為這是他為了讓你離開瑞王府而撒下的謊?本王就那麼不值得你相信?」
「如果皇上說的人不是王爺,那麼我會這麼認為,可惜王爺您的個性的確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更何況,當時你我毫無瓜葛。」她淡淡的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任性妄為的九王爺,天下間沒有他不敢做的事,這在金盛皇朝無人不知。
「而且王爺您剛剛也親口承認了,那書函是您購來的。」她慢慢閉上眼,掩藏起眸底的神色。
「看著我,張開眼好好看著本王。」他用力搖晃著她。
她依言睜開雙眼,眸色一片冷漠。
「即便這樣,你也無法離開本王身邊半步。」他將她緊緊的摟入陵中,小心掩飾著害怕失去她的擔憂。
柳絲雨任由他摟抱著,聲音更顯溫婉,「我能知道當初王爺是基于怎麼樣的心思嗎?」
「有人出一萬兩黃金找上門來,本王沒有不收的道理。」
「是尚大人?」
「一封尋常書信能被那老匹夫改成叛國書函,他也算有心人。」
「信上有大誠國的印信。」
「當年兩國並未交好,只要有利可圖,他們何樂而不為?」
「那他們何不直接寫成密函?為什麼還要寫成尋常書信?」
「是本王要他們這樣寫的,本王就是想看看尚老頭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結果他捏造出了通敵密函。」她冷笑。
「事實只證明他對你父親確實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可王爺也算是間接害死家父的凶手。」
「這我不否認,但那又如何?你想看本王後悔嗎?」
柳絲雨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揚唇笑出聲,「金盛皇朝的九王爺從不做後悔的事。」
卓飛揚盯著她的笑容,心莫名的有些酸澀。她明明是在笑,聲音也明明很動听,可听在他的耳里,落入他的心頭,卻只留下微微的酸澀。
「不許笑。」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笑出現在她臉上,至少不要用這種笑來面對他。
她听話的收起笑容,然後問他,「我們現在要回府嗎?」
「你還願意跟本王一起回去?」
「我為什麼不回去?那是我的家,不是嗎?」
「說得好,那里確實是你的家。」他抱起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就算將來本王注定死在你手里,也不許你離開我。」
她答應了他。
第八章
三天了,自從皇上當朝頒旨昭告天下,瑞王將迎娶大誠國公主為妃後,齊侯雲清已經整整三天稱病不出,閉門謝客。
放下手中的茶,雲清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妙,大大不妙啊。
九王爺居然真的答應迎娶公主,而柳三丫頭竟然也上書請降為側妃,把正妃的頭餃給讓了出來?他只去瑞王府瞄了一眼就立刻掉頭飛奔回家,那一眼已經足夠讓他明白王府內那詭譎難言的氣氛預示著什麼——大戰之前的寧靜,異常的可怕!
「侯爺,侯爺……」一個侍衛一邊叫著,一邊從前院飛奔而來。
「後面有狗追你呀?跑這麼急,來,這有茶,爺賞給你。」
「侯爺,十一王爺在外頭猛砸門,還說再不開門他就撞了,並且絕不付您修門費。」
雲清撫額申吟。十一王爺此時上門,絕對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我就不開門,憑他一介文弱書生,那兩扇門他撞得開,我就寫個‘服’字送給他。」
「侯爺……」侍衛無限愕然地仰望著主子。侯爺從挫敗到堅忍,情緒轉變真是神速!
「總之,我不開門——」突然,所有的聲音中止于一陣轟然巨響中,他們主僕不由得面面相覷。
「‘服’字現在就送我嗎?」一個聲音從花園的拱門外傳過來。
「門才剛剛倒……」怎麼你就已經到花園了呢?雲清的目光無聲的詢問。
卓飛宇氣定神閑的笑道︰「我吩咐他們今天一定得把齊侯府那兩扇礙事的大門給我拆下來,以表達本王的憤慨之情。」
事實證明血緣果然是種妙不可言的東西,跟九王爺同母兄弟的十一王爺,個性中果然也潛在著惡魔的因子。
算了,他認栽!「不知十一王爺今日造訪有何貴干?」
「有些事要向你打听一下。」卓飛宇在石凳上坐下,神情悠閑。
「臣近來身體不適,已多日未曾出門,哪里會知道什麼事情?」雲清四兩撥千金的將問題擋回。
「九哥的事不來問你,這天下就沒人可問了。」
就知道一定是九王爺的事,雲清繼續打太極,「瑞王爺近日就會依旨迎娶安雅公主,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大喜事,王爺想來是知道的。」
「眾人皆知的事我自然曉得。」
「那臣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告訴王爺什麼了。」他一臉的遺憾。
「比如為什麼喜堂會擺在靜王府。」卓飛宇好心為他提供線索。
雲清馬上一臉被雷劈到的神情,繼而是深深的同情,「王爺……」
「如果是節哀順便之類的話就算了。」他擺手阻止可能的答案。
「那臣就只好什麼也不說了。」
原本的悠閑被煩惱取代,卓飛宇嘆氣,「我躲出王府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這話听在雲清的耳中,馬上一臉的驚駭,「王爺該不會是想躲在臣這里吧?」
卓飛宇欣喜的看著他,「本王是有這個打算。」
不是吧?!雲清一臉沮喪。他都閉門謝客擺明想置身事外了,怎麼又攪進去了呢?
「可是,您這麼大張旗鼓的到我這里來,還撞壞了我的門,九王爺不會不知道您的下落啊。」總算讓他及時想到一個借口。
「至少到時候多一個墊背的。」卓飛宇完全是一副「聊勝于無」的安慰表情,這大大的刺激了雲清。
「王爺,您這樣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厚道能當飯吃,還是能讓我躲過這一劫?」
抹了抹臉,雲清豁出去了,「如果王爺真不想攪進去,不妨進宮去陪太後幾天,當然前提是王爺可以在宮中留宿。」路他已經指了,至于能否定得順暢,就得看他個人的造化了。
卓飛宇頓時喜得笑顏逐開,撫掌道︰「來找你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
「那王爺是不是打算現在就動身了呢?」瘟神快走吧,再不走,瘟疫就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