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開北屋的門,抱她進小廳,跟著鑽進內房,將她丟上那張軟榻時,他胸膛隨即欺壓過來,單憑一掌便制住她雙腕,摁在她頭頂。
「你干什麼?!」她一時驚疑不定,口氣很沖。
「你跟江寒波怎麼認識的?」陸芳遠沉聲問,臉色陰黑,想到她被對方握住手臂並未掙扎,兩人應已相識。
她望著他,眸珠微湛,仿佛不認得眼前的他,好一會兒才蹭出話。
「……他從北冥一路跟來,帶著流玉……他和師姊李流玉就住『捻花堂』那兒,我、我也住那兒……」
莫怪當時地上的車輪痕跡會由一輛變成兩輛。陸芳遠思忖,想到她那時便被盯上,他氣息有些不順,鼻翼歙動,目光似恨不得瞪穿她。
「他們親近你自有其目的,你難道不知?」
「我知道啊……」她低語,眸光輕斂,似有若無避開他過分專注的凝視。「『血鹿胎』反正是沒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他們想要的東西,就跟你之前想要的是一樣的……都為了我那一點點心頭血。」
她感覺他身軀陡地緊繃。
那副修長而堅硬的身軀壓制著她,也許是她太敏感,只覺陣陣男性體熱透出薄衫,滲進她衣里、膚里、血里,她呼息寸斷,不敢納進太多氣息,盡避如此,鼻中已盡是他的氣味,熟悉且讓她眷戀,卻因眷戀而軟弱漸現,于是面泛潮紅,眸盈秋水,身子開始有些變化,酸軟潮濕,不能自制……
樊香實,你、你好不爭氣!
暗暗狠罵一句,她閉眸偏開臉,哪知下巴被扣住。
下一刻,濕熱的男性唇舌覆下,含吮她的嘴,逼她啟唇。
她扭動腦袋瓜,被摁住的雙腕拚命掙扎,但這個男人根本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死扣住她,牢牢吻住她。
她氣息幾斷,嗚咽了聲,檀口已遭他侵入。
她想咬他的。真的。真的很想。但長年以來尊他為主子,他說的話,她慣于听從,他要她做的事,她總要照辦,奴性一時難解,此時被他這麼欺負霸佔著,心里存著反抗,真要傷他,她倒再三躊躇,怎麼也狠不下心腸。
她沒辦法對他狠,只好自己受委屈,如此嗚嗚咽咽、半推半就,結果便是被吻了個徹底,舌根泛麻,遭他緊緊糾纏。
她幾乎拚了吃女乃的力氣,只為守住最後一絲神智。
她努力守著,吃力守著,眼角早已泛淚,即便不願哭,淚水仍乖舛地滲流出來,滑進耳里,浸濕鬢發。
終于,那熾熱薄唇退開,改而落在她的頰面和耳畔。
她不知哪來的一股神力,狠狠一掙,硬是從他身下溜開,但,沒來得及下榻,她整個人就被倒拖回去,重新鎖在他身下。
「不要了不要了——走開!你別這樣,不要這樣啊——」
她哭喊,很不爭氣地淚流滿面。
什麼狠招都不怕,就怕他又這樣引誘她。
怕他這樣不在乎自己的吻、不在乎自己的身軀,深知她想、她要、她渴求,所以大方給予,明明對她生不出男女之情,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勉強自己。
她的求饒不知怎地惹得他竄火!
她先是听到一聲裂帛撕綢的厲音,胸前陡涼,而她連擦淚的機會也沒有,雙腕已被狠狠縛住!好半晌,樊香實才意識過來,意識到是他撕裂她的衣衫,而且用了衣衫碎條捆綁她兩手!
這個人……不是她所認識的陸芳遠!
「松濤居」大名鼎鼎的陸公子不會如此火爆易怒、如此心緒外顯,更不會恃強凌弱,用這等下九流的手段欺負姑娘。他一直是溫潤如玉、淡定若水,就連要害,她亦能平靜布局,等待那麼長時候,在下手那一刻心狠手穩,不讓她退縮,更讓她恨都恨不了。
不能恨,便不去恨,她坦然面對情字,所以,不要強迫她恨他啊!
陸芳遠太清楚該怎麼踫她,才能迅速撩撥她體內情火。
他舌忝吮啃咬她細膩的耳和頸側,無數的吻沿著她頸上淡淡青筋游走,他的手修長且大,掌心仿佛養著火苗,點點撒在她果膚上。
她僵硬的身子漸漸濕軟,抵在兩人之間、被綁縛的雙手漸漸不再推拒。
當他進入她時,她拱身嗚咽了聲,昏昏然半掩的眸子驀然張開。
她對上他的眼,那是受著狂色的目瞳,像那年秋,他踏雪而來敲她屋門,那時他身後的天際亂雲橫渡,那些亂雲此時就生在他瞳底。
太渴望這樣的滋味,渴望這個男人,渴望他抱她……她敞開又緊縮,一遍遍用蜜流般的玉湖挽留他,動情動欲無法克制,她淪落在他手中。
亂雲橫渡必有異象,或者那時的異象除那一場雪崩外,還有就是她遇上了他。
他是她心里美好的情懷。
他亦是她內心的魔。
悲哀涌現,她從團團迷障中清醒。
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就是對他一直存情,才因情生欲,情與欲交纏,如藤暮繞樹將她整個人捆縛,她能割舍嗎?有本事割舍嗎?
可若是不舍,她將如何?
胸口劇烈疼痛,無形卻再真實不過的痛一次次凌遲她的意識,啃咬她的rou體,她再次劇烈地掙扎起來,在他精勁的身下不斷、不斷扭動,只盼逃離離眼前一切,完全不在乎會不會弄傷自己。
他怒火更盛,她感覺得出他的緊繃與熾熱。
腿間親匿相連,他用力扣住她,俯身強吻,逼她啟唇讓他探進,她卻牢牢死死咬住不放,于是口中嘗到腥甜,被自己咬破的內頰與唇瓣冒出鮮血,她咬傷自己,一半的血滑進喉里,一半則溢出嘴角。
強索的動作驀然一頓,陸芳遠抬起頭,目中幾欲噴火般死瞪著她。
原就不豫的臉色此時變得更陰郁,染欲的俊雅五官微微扭曲,他乖戾道︰「你不是說,我心好,你喜歡,我心惡,你也喜歡嗎?阿實喜歡她的公子,你記得一清二楚,不是嗎?」
「嗚嗚……不要了……放開我,你放開——放開——」樊香實眸中盡濕,看不清他,感覺他抓握力道不知因何突然變輕了,她沒有錯失這個機會,屈腿一蹭,擺月兌他的佔有,蜷著身子往榻邊滾。
她逃得不夠快,腳踝再次被他按住!
氣憤、羞恥、傷心、絕望……層層疊疊的感覺涌將上來,她一時間驚急攻心,想也未想竟發狠地一頭撞向床柱!
「樊香實!」
一聲厲喊似穿透厚厚雲霧鑽進她耳里。
她听得朦朦朧朧,當額角炸開劇痛,腦中當真一片空白,再也听不到丁點聲響了……這樣很好,安安靜靜如凝滯不動的千年古井,她要縮在這井是,連那小小的一片坐井觀天,她也不想看了,她可以屈膝環抱自己,把臉埋在雙膝上,這樣很安全,即便身子背叛她的意志,她的神識亦是安全的……安全的……
她撞得很用力!真不要命似的,狠狠撞上去!
第13章(2)
陸芳遠寬袖一展,千鈞一發間,將那個即要倒落榻下的人卷到臂彎里。
急著想從他身邊逃開,逃不掉,竟只想到用這種臭招嗎?
混蛋!
他左胸緊繃,那力道里外夾擊,在他胸中狠狠磨過又磨,然後仍是那股不甘心、那股騰騰竄燒的火氣,氣到令他感到疼痛,撕心般的疼痛。
他沒察覺自己手勁放得極輕、極柔,將懷里那具綿軟無力的身子翻正過來。
瞧清後,心口又是一抽。
她衣不蔽體,容色慘白,適才那狠力一撞,床柱的邊角劃破她額面清肌,除了高高腫起一坨,額上亦破了口子,幾縷鮮血滲出。
不是說,只要有一線活命機會,就會努力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