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一一臉詫異,「娘子,才過了一晚你就不認帳了?我們昨兒個才拜堂完,晚上也圓房了,難道你現在還想著退婚不成?」
他心中有數,知道她是想把沈家李代桃僵的事情給直接說開,而這一說開,她有可能留下也有可能離開,所以在此之前他想先安撫住她、確保自己的地位,畢竟不管如何他可是不打算放手的。
這件事情對于任家來說也是可大可小,就在于他願不願意計較,還有義父義母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他就不必說了,這件婚事目前後可算是將錯就錯,讓他再滿意不過了,但是義父義母那里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尤其這沈二小姐的脾氣冷冷淡淡的,看來也不是會去討好人的樣子,在義父義母因為沈家做出這等卑劣事情而生氣的時候,見到她這副樣子只怕會更生氣。
「我……」沈蔓娘只想著這次終于能把娶錯人的誤會給解開,誰知道才一開口,就換她的話被他打斷。
「娘子,難道你對你相公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說著,他還曖昧的來回看彼此光溜溜的身子,讓她又羞又窘的,連忙把被子給往上拉緊。
這真是個無賴!無賴!她恨恨的想著。
偏偏這無賴還能不斷更新她對于「無賴」這兩個字的認知。
他看不出有泛紅的臉繼續說著會讓人害羞的話,「娘子,我會努力的,今兒個我去請教義父後,晚上我們繼續?」
听完這話,她深深覺得,任守一絕對是無賴加無恥這幾個詞的最佳形象了。
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男人,當初在山上給她的那種微微溫暖像是被山風忽地一聲給刮得不見蹤影。
這根本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一種悲哀啊!她拚命擰緊了被子,有點憂傷的想著。
虧她還想著若以後常伴青燈古佛的時候,偶爾還能把那一天他拾的淡淡關心和有些稚女敕的關懷拿出來回想,沒想到……唉……
「不是!我是想說……」
她的話再次被打斷了,然後任守一像是換成另外一個人的面孔一樣,認真嚴肅而緩慢的說︰「娘子,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娘子了!我以後都會對你好的,相信我,好嗎?」
他臉上充滿了一種名叫堅定的神色,像是在許下某種嚴肅的誓言般。
沈蔓娘看著他,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底,她試探性的開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
他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忽地一個熊抱緊緊將她摟住,換來了一聲驚呼,接著溫熱的唇在她耳邊輕舌忝,低語著,「娘子,你說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呢?好了,該去跟義父義母請安了,記得,等會一切有我處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房了再說,可好?」
她被他的動作給弄傻了半晌,任守一卻覺得她這反應無疑就是答應了他的說法,滿意的笑了笑,在她唇上偷了個香,才心滿意足的準備下床梳洗。
她楞楞的看著他,全身僵住,還不明白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這樣傻傻的看著他放開了自己,豪邁的掀開了床帳,朗聲喊著,「來人!包衣。」
等沈蔓娘再次看見任守一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衣裳,正等在門外,準備和她一起去拜見高堂。
她的身邊有兩個丫鬟伺候,不過並不是昨天從沈家帶來的那幾個,想到這里,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似乎從早上開始,昨日的那些丫鬟她一個都沒見過?!
如果不是她知道沈家就是為了臉面也絕不會把出嫁女兒身邊的奴僕給要回去,她還真的要以為那些丫鬟們全都跑回沈府躲著了……奇怪,這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間都一個個不見人影啊。
她扯了扯身邊男人的衣袖,打算開口問這個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那些丫鬟去哪里了?」一個字一個字,她說得緩慢。
那低啞的嗓音讓身邊兩個丫鬟感到驚訝,但是除了眼神閃過一絲詫異外,她們臉上沒有出現其他情緒。
任守一看她認真的小臉寫上不解,回應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對于掌心所感受到的柔女敕感覺無比滿意,這才慢悠悠的說︰「我讓人帶下去關著了,那幾個丫鬟手腳有點不干淨。」
兩個丫鬟听著自家少爺這麼回答,心中同時閃出一個疑問——少爺,你就這樣直說少女乃女乃帶來的人手腳不干淨真的好嗎?
而接下來讓她們更加詫異的是,少女乃女乃竟然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反而點了點頭,一臉平靜。
「關起來也好。」她還有些事情要好好問問。
兩個丫鬟對于這對夫婦奇妙的對話只能保持沉默,也幸好這對夫妻奇特的對話先到此為止,否則兩個丫鬟可能要懷疑這兩個人真的是昨兒個才剛成婚、之前從未踫過面的夫妻了。
他們夫婦倆慢吞吞的走著,而大廳里任家所有的人早已全部都排排坐好,就等著他們了。
沈蔓娘一踏進廳里,就發現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他們兩個人,當然,視線還是落在她身上居多。
這時候她並不把自己當成是人家的兒媳和抽煙,所以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只是平平淡淡的跟著他走。
「義父義母,我帶著我娘子來請安了。」任守一笑笑的說著,只要長了眼楮的人大概都可以看見他眼里滿是喜氣。
任夫人笑著看他,打趣道︰「瞧瞧!這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前幾日對這事還愛理不理的,現在笑得那麼開心,娘子來娘子去的,也不害臊。」
任守一被調侃了也沒任何的不滿,反而振振有辭的說︰「我可是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害臊的,更何況我娘子都這麼落落大方了,我有什麼可害臊的!」
任家小妹任寶珠抿著唇笑,「哥哥是真的不害臊,瞧,以前說到親事跑得比誰都快,現在是開口閉口都是娘子了。」
他撓了撓頭,嘿嘿笑道︰「那不是因沒遇見娘子嗎?!」
任守業和任守成見了平時在外穩重的大哥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也忍不住用手捂著口低笑,目前後還是任老爺見這該做的事情都還沒做,一群人卻笑鬧成一團,實在不成樣子,連忙出聲打斷。
「好了好了!我和你們娘都還沒喝新媳婦兒的茶呢!要吵鬧等等再說。」
听到這話,一邊伺候的丫鬟已經把兩個蒲團放到地上,任守一正要牽著沈蔓娘往前走,她卻定定的站在原地,輕輕地福了福禮。
「恕小女子放肆,但我並不是貴府本欲迎娶的新娘,所以這頭我叩不得。」
這話一落,在所有人心里掀起驚濤駭浪,任守一先回過神,猛然低頭看著她,眼底有著錯愕和一點失落,她則是有些心虛的轉過頭,不敢對上他的眼。
她對自己說,她沒錯,她本來就沒答允過他什麼,更何況這樁婚事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既是錯誤,就該早早更正過來,不管對她或者是對他都好,不是嗎?
第4章(1)
廳堂上眾人一陣沉默,任夫人幾乎要受不住打擊的暈倒,任老爺則是陰著一張臉,目光泠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任老爺再度開口,只是臉上早已沒有了剛才的和藹,「那不知道姑娘到底是誰?怎麼會在昨日坐了花轎進了我任家的門?」
沈蔓娘畢竟還是個小泵娘,面對昔日商場上打滾過的老狐狸難免有些顫巍巍,幸好有一只手在這個時候握緊了她,她有些疑惑的抬頭望去,只見任守一眼帶安撫的看著她。
到了這時候,她對于自己堅持要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終于有點愧疚,而那愧疚的原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