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疑問,紀東佑笑著說﹕「她還不到足歲,不過,我想提早一年讓她入學。」
念小學那意味著小惡魔會減少在家的時間,對于她來說,算是好消息吧。
她可沒把握能跟小惡魔相處愉快。
「我打算讓她去英國或者瑞士念教會小學,最近正在看數據,如果一切順利,七月會先讓她過去適應一下環境。」
林彩卿一听,忍不住一喜,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明顯,硬是忍了幾秒後才說﹕「住宿小學其實有很多優點,除了學習專心、多元,小朋友比較容易交朋友,將來也比較獨立。」
「是嗎?」對她的意見,紀東佑顯示出有興趣的樣子,「目前我還在評估學校的硬件,這方面我倒是還沒研究到。」
「我剛好之前有看到一篇研究報導,專家學者對于住宿學校都是給予高度的肯定及評價,小孩子可塑性高,現在就讓他們進入團體生活,不管是人格形成還是行為能力都有正面的影響。」其實她才沒看過什麼見鬼的研究報導,既然紀東佑自己有意讓女兒出國念書,她當然得大力支持啦。
結婚就當媽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小孩還是個野蠻公主,即便不需要她親手照顧,但光是想也覺得有點討厭。
現在可好,他自己想把孩子送出國,不用她來演壞心後母。
如果一切順利,她要選在小惡魔學期中的時候結婚,她不想一生一次的婚禮還要看小表頭的心情跟臉色。
而且萬一到時候小惡魔在現場哭鬧、搗亂,甚至弄倒她的結婚蛋糕,身為大人的她能怎麼辦?既不能跟孩子生氣,也不能轟她出去,小孩子闖禍後可以拍拍走人,但是她可是要面對殘局的啊。
既然紀東佑有這個意思,她當然得幫他加加油。
听完她的「研究報告」,男人笑著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覺得團體生活對孩子有幫助,只是距離有點遠,寒暑假才能見面,有點舍不得。」
「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大部分的小學宿舍都配有視訊室,父母隨時可以跟孩子聊天,實際距離雖然遙遠,可是關心與親情依然是實時的,你有花時間,小孩子就會感受得到愛,距離不會是問題。」
眼見侍者已經把她的車子開來,林彩卿把握時間在未來的幸福上做最後的推波助瀾,「住宿小學其實很不錯,何況在國外的話,還可以同時訓練語文能力,對她的將來會有幫助的。」
第1章(2)
幻影酒吧中,紀東佑跟相熟的美女店長程暄說起今天的相親。
他相親有一套固定模式。
對象當然是得先過濾,他對平民沒興趣,可是即便千金,也是分成很多種的。
在商言商型,為了跟爸媽交代型,想嫁個金龜婿跟朋友炫耀型,年紀到了怕被做文章型,家道中落求浮木……
他會先投其所好的聊天,讓對方放松,忘掉心中的計分版,進入自然的交談模式。
在最後,他總會接到一通電話,然後他永遠會對著電話說出一些固定台詞,小班制,住宿學校,藝術課程等等,以觀察對方最直接的反應—他對于將來的妻子只有一個要求,要能跟亞茉相處。
紀東佑知道自己女兒的個性不好,大部分的名媛對惡魔型繼女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她是他的掌上明珠,要當他的妻子,就要學會愛這個小鮑主。
試著關心她,試著了解她,而不是只想著多請幾個助理省麻煩。
他相親並不是因為寂寞,是想給亞茉找個後母。
「林彩卿一听到我打算把茉茉送到國外,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了,滿面紅光,高興得一副快要中風的樣子。」
程暄聞言露出嫌惡的表情,「紀東佑,我真的建議你該開誠布公的告訴那些小姐,你能為她們做什麼,她們需要付出什麼,而不是假意的相談甚歡,對你產生好感的時候,突然殺得她們措手不及。」
「不這樣,我怎麼知道她們真正的想法?」
林家現在有難,林彩卿明顯是被送來和親的,如果是秤斤論兩式的相親,他能得到什麼真心話?
還不是他說什麼,她就馬上點頭應什麼。
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要明確知道這些想成為他妻子的人,有沒有當後母的心理準備,能不能站在孩子的立場多想一點—譬如說,听到一個父親要把幼女送往國外念寄宿學校時,會以正常的思維覺得這樣不太好,會覺得孩子很可憐,勸他多考慮一下。
「我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可不是為了好玩,我要親自過濾將來可能成為茉茉母親的人,不是听任何一個人怎麼說,而是用我自己的眼楮去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有心理準備,值不值得我為她舉行一場婚禮。」
說也奇怪,不過就是個孩子而已,不是養不起,也不需要她們做早餐還是幫忙洗澡換衣服,听到他預備把女兒送往國外念住宿小學,那些知書達禮的名媛們,沒人覺得詭異,也沒人覺得不妥,每個人都覺得這樣太棒了,好像全世界的父母都會在小孩滿八歲時就把他送往國外一樣。
程暄見他杯子見底,又給他加了半杯威士忌,「你去套人家的話,就不怕哪一天遇到真命天女,你在講真心話時,別人卻覺得你是假意試探?」
紀東佑拿起杯子晃了晃,讓里面的冰消融一些,「不會有那一天的。」
「做人不要太嘴硬。」
「不是嘴硬,是直覺。」紀東佑指指自己的腦子,「你知道,我的直覺一向非常準確。」
程暄很順手的戳了他的腦門一把,「這世界唯一的絕對,就是沒有絕對,而根據我的直覺,你的克星就快要出現了,而且是一個你無法捉模的人,把你整個半死,卻一點也不在乎的那種。」
「喂!」
「我是真心的。」
換成是別的女人,紀東佑早發火了,但因為是程暄,所以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好佷也不跟姑斗。
沒錯,眼前這個大他三歲的美女店長,是他的親姑姑。
紀家的老先生在五十多歲的時候風花雪月了一回,就在可以當爺爺的年紀時又當了爸爸,情婦替他生下一個女兒,那個女兒一直都沒有認祖歸宗,始終從母姓。
因為不是什麼風光的事情,程暄的身分也沒讓外人知道,就連紀東佑都是十幾歲時才知道家中還有這個大自己沒多少的姑姑。
說尷尬當然是有的,對于爺爺刻意安排的聚會也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結果總是父親跟這個小自己二十幾歲的妹妹說話,東佑跟東河兩兄弟說話,爺爺一臉無奈。
他們不親,直到東河意外身故。
紀家看似家大業大,但是血脈單薄得可憐。
爺爺女乃女乃已經不在,父親病後身體大不如前,母親也已過半百,東河走了,整個家算來算去,真的沒有幾個人。
紀東佑跟程暄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親近起來。
名義上是姑佷,相處起來像姊弟,外人看他們曖曖昧昧,其實那樣的信任跟關心都是血濃于水。
他每隔幾日就會來店里跟程暄聊個幾句,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只是喝點東西就讓司機送他回家。
對他來說,這里是少數他可以做自己的地方。
在外面,他是紀氏的執行長,紀家唯一的第二代,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他有身分,因此言行舉止都得符合那樣的身分。
只有在這里,他可以做回自己。
做回……最簡單的那個紀東佑。
沈妍安已經在紀氏的接待室中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問了接待人員兩次,對方都是說執行長臨時有事,無法抽身,問她願意繼續等,還是另外安排時間—紀氏執行長的時間比金子還貴,另外安排時間的結果可能是兩個月後,來做上架商談的她沒有選擇,只能等。